谷岳铭沉沉地俯视她,“老夫要你还来一点,不过吧,小丫头。”后三个字他念得又重又缓,听得人心头一沉。
“您说的是。”沈芙嘉垂首。这点血比不上宓茶给她的百分之一。
“一把老骨头了,小孩子较个什劲。”百里鹤卿手中的木杖一碰地,制止了谷岳铭继续施压。
沈芙嘉身上的威压被撤离,可在满屋子王级强者的目光下,她精神上的压力依旧沉重比。
上方主位坐着天极、地级的大长老谷岳铭、族长百里鹤卿;
右侧的四个座位只坐了三个,别是三长老妖魁、四长老云棠五长老熊天晟。
除了闭关的二长老决缡以外,百里一族的高层几乎都已到齐,近十年来,鲜少有事能让这些老怪物们准时地汇聚一堂。
沈芙嘉的比喻没有错,某种意义上,宓茶确是百里一族的上之宝。
百里鹤卿望向沈芙嘉,脸上的表情还算是温,“别紧张,小姑娘。这件事错不在你,我们不会将你如何,你四肢齐全的来,也必然能够四肢齐全的走。”
沈芙嘉抿唇,忍着体内的疼痛,她艰涩道,“谢谢您。”
“但不管怎么说,你也从中受益不少。老身就腆着一张老脸做一恶人,开门见山地说了。”老人双手扶住凤头杖,沉沉地望向了沈芙嘉,“希望你觅茶断了关系,日后不要再有联系。”
沈芙嘉咽下了口中残余的血。
她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缓过了疼痛,抬眸,微笑着望着百里鹤卿,“如果我一定要呢。”
谷岳铭胸口一起伏,刚要发,凤头拐杖便拦在了他脚前,示意他别动。
“小姑娘,”百里鹤卿轻笑一声,“你从我族手里得了一把若霜,又连升三阶、免除了审判庭的追捕,最后还得了一把敌双的宝贝,那把去了邪气的冰嗜够你受用一生的。”
她意味深长道,“你该知足了。”
沈芙嘉依旧笑着,“『奶』『奶』,您就直接告诉我,我如何才能与宓茶在一起。”
熊天晟拧眉,这小姑娘是好大的口气。
“除非天地倾覆。”谷岳铭冷冷地开腔,“否则没有可能。”
沈芙嘉接着问,“那请您告诉我,什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宓茶。只要您给出标准,即便我现在达不到,我也愿意拼尽全力朝着这方向努力。”
“没有人能配得上!觅茶是千年来唯一的全阳轮,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她。”谷岳铭微微瞌眸,哼笑一声,“不过既然你这样问了,正好,老夫要让你们见一个人。”
他扬声道,“进来吧。”
宓茶一愣,今天还有客人?
她回眸往外望去,门外传来皮鞋落地的声响。
黄昏之下,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迈入了厅内。
她身穿白『色』描金的女士西服,脚踏高邦的白『色』皮靴,腰佩一把金『色』长剑,在如血的残阳下,一头高扎的金发如流金一般,熠熠生辉。
随着她步入门内,少女的五官也逐渐显『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一对纯金『色』的眼睛,瞳孔折『射』着淡淡的金『色』,神圣而高洁。
她步入前厅,对着在座的几人稍一倾身,熟稔地进行问候,“久疏问候,各位前辈们,凌玉前来叨扰。”
当她回正身形,目光触及到宓茶时,金『色』的眸中划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宓茶会出现在这里。
谷岳铭淡淡开口,“现在当事人在了。凌玉,把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事儿,再说一遍。”
“好。”少女很快将到宓茶的惊讶压了下去,她面朝着所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礼貌、得体,又不过于亲昵谄媚。
“离首都大赛开幕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百…觅茶可以转校,来我们首都校队。”
“首都校队?”妖魁斜倚在圈椅上,红『色』的指尖绕着胸前的一缕长发,似是而非地挑眉一笑。
“大长老,就算你不喜欢冰系,那也不能随便找个坑就把宝贝儿往里推。当年咱们为什离开首都,你我都清楚原因。”
“再说了,”妖眸一睨,望向了姬凌玉,“我听说首都已经找过了一次觅茶,小宝贝当时就拒绝了人家,你现在再把姬凌玉叫过来,这闹得——两边都不愉快。”
闻言,姬凌玉右手搭在了左胸口,冲着妖魁微微欠身,“这是首都学院全体师生的失职,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为痛失百里觅茶这样的天才而感到惋惜。但请您相信,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首都学院还是禹国的任何合法组织,都永远热切地渴求着百里氏的每一名子弟。”
“瞧瞧,”妖魁支着头笑了,“总统的女儿就是会说话。”
他笑得不置可否,但夸奖的语气并不心意。
“既然参加了比赛,那就要有始有终,我也不赞成觅茶中途退出。”谷岳铭道,“但就如谷溪所说,觅茶参赛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识、锻炼自己。可直到现在,锦大附中给出的校队名单里,连一个让觅茶越级辅助、甚至平级辅助的人都没有,还提什锻炼?”
在外学了那么多年,却连一次平级辅助的经验都没有,这未免太过浪费觅茶的时间。
“爷爷您说得对。”姬凌玉一笑,“觅茶马上就要到谷中,进行长达十年的潜修,十年之内,如此大型正式的合竞技只有这一次。牧师与光系同根同源,没有哪两个属『性』比牧师与光系更加亲密。我不希望她身为牧师,却连与光系合的体验都没有过就回到谷中,那未免太遗憾了。这也是我再次恳求您让宓茶转校的原因。”
百里夫人瞌眸。
姬凌玉这话说得客气。
牧师与光系不能称为同根同源,说难听一点,牧师只是低配版的光系,是从光系里离的一条小小支流,而光系才是真正的主干。
牧师之所以能够克制巫师,本质上是因为光系克制巫师,旁系的牧师因此受到了些许恩惠而已。
牧师们永远法拒绝光系、永远对光系心存归属感,她们天生对光系有着莫名的狂热与痴『迷』——犹如神使对神明般的狂热与痴『迷』。
现在姬凌玉站在这里,别说是宓茶,哪怕是她,即便再不喜欢姬凌玉的父亲,也对姬凌玉十亲近。
不过,与牧师相反,巫师妖魁对光系天生厌恶不已,他向来看不惯姬凌玉,说话也阴阳怪气了起来。
沈芙嘉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态,她嘴角染血,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姬凌玉亭亭而立,逆光而站。
她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女没有的英姿,举手投足之间是真正的大家风范,沈芙嘉故的优雅有着云泥之别。
眸『色』微暗,她明白了谷岳铭的意思。
即便天地翻覆,她也不可能成为光系。
“也就是说,”忽地,有人自她身旁起身,朝前迈了一步,对着谷岳铭朗朗开口,“只要嘉嘉能够打败小玉,她就达到了爷爷的要求了,对吧?”
谷岳铭抬眉。
他着他唯一孙女儿挡在别人身前,这幅情景如此眼熟,一如二十年前,他唯一的女儿为了另一个冰系百般求情。
老人颔首,“她大可一试。”
八级中阶的冰系轻剑士,对上七级中阶的光系剑法双修,单打独斗,沈芙嘉根本不是姬凌玉的对手。
况且据他所知,锦大附中的女子校队里,除了宓茶,只有三个八级,还都是中下阶;
而首都校队里,除了两个七级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达到了八级以上。
这场实力碾压的比赛,毫无点。
沈芙嘉一怔,她仰头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宓茶,她望着宓茶,宓茶欣喜地回望她。
“太好了嘉嘉!”她连忙拉沈芙嘉起来,给她拍了拍裤子,“爷爷同意了!”
谷岳铭拧眉,他什时候意了,他只是说沈芙嘉可以去挑战姬凌玉试试。
牧师太过害,因为没有战斗力,便总是默默闻、被人忽视。
如果宓茶不是牧师,而是其他任一职业,那么她的水平基本等于姬凌玉。
让沈芙嘉与姬凌玉台竞技,为的就是让沈芙嘉清楚,当宓茶和她同一职业时,她和宓茶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宓茶向来低调自谦,但谷岳铭不允许沈芙嘉也没有自知之明。
“那么,事不宜迟。”在宓茶的欢喜声中,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姬凌玉拔剑而出,指向了沈芙嘉,“请与我一决胜负吧,沈小姐。”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并没有暖意,而是折『射』出金属类的冷光。
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就能出发,让觅茶熟悉一下首都的环境。”
宓茶脸『色』一僵,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说到决赛的时候,不是现在!”
现在的嘉嘉怎么可能打得过小玉,她们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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