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鸳于是反应过来,来到y省后,他们的手机和所有电子设备全部被没收,根本没法拍摄到任何证据。
最关键的是,这并不是一场强制『性』的训练,学校从一开始就采用自愿原则,任何人随时都能离开,他们甚至没有向学生收取一『毛』钱的费用。
“早上的那一长串吓唬,也只是为了观测担当和责任意识,对么。”她问。
“一半。”闻校长颔首道,“我毕竟不是在培养□□,我需要你们记住禹国的法律法规、了解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什么样后果。”
他们不是在玩游戏,他们手里的刀枪剑戟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禹国的法律法规……”陆鸳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她念得低沉,念得讽刺。
就像她父亲一样,杀人偿命,不问对错。
她闭上眼,将波动的情绪压下,片刻,缓缓道,“推测出你用意的是沈芙嘉。”
既然不存在法律上的纠葛,陆鸳便也不再隐瞒,“昨晚宓茶病倒之后,她联系了我和王景煊组织了这场暗杀。人员名单、具体计划都是她拟的,所有人都是自愿参加,不存在『逼』迫,除了参与行动的人以外,其他学生都不知情。”
“你倒是背叛得很快。”李老师道。
“不是背叛,是怕抢了她的功。”这场审讯式的『性』格测试佐证了沈芙嘉的推测。
陆鸳扫了一眼桌上的纸张,别的角『色』暂且不说,队长一定会从这场『性』格审讯中挑选出来。
“哦?”听到沈芙嘉的名字,闻校长饶有兴味地勾唇,“陆鸳,你知不知道几位老师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陆鸳不语。
自从当众被同为巫师的花百音击溃之后,她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时常陷入浮躁焦虑。
这几天她的状态太差了。
“这一次我慢了她一步。”沾满泥灰的手指攥紧了裤子,陆鸳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还有机会么。”
她身上的尖锐收了起来,这一刻的陆鸳是柔软的,和任何一个陷入低谷的孩子一般无二,她知道自己辜负了不少人的期望。
“你觉得你和严煦、沈芙嘉,谁更适合做领队。”闻校长反问她。
“严煦不适合。”陆鸳毫不犹豫地先把严煦排了出去,接着抬眸望向了闻校长,动了动干裂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声响,“至于我和沈芙嘉……你应该更喜欢她一点。”
“是的,”闻校长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私心,“从个人喜好度上,我偏向她一些。”
“但对于普通队员来说,沈芙嘉做队长就是个灾难。”如沈芙嘉排挤童泠泠、如沈芙嘉这次行动把整个407拉下水,她和王景煊不同,并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太过自私自利。
闻校长展眉,笑而不语。
这是陆鸳乃至所有人最讨厌沈芙嘉的地方,却也是他最喜欢沈芙嘉的地方——她能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走向胜利。
而比赛只需要胜利。
“去隔壁睡一会儿吧。”他结束了这一场审判,在纸上做了记号,“何老师,去带她休息,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
何乾起身,“行。”
陆鸳知道的太多了,可不能再放回去给别的学生透题。
两人走后,言老师捂着唇惊呼一声,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陆鸳好聪明!她是不是都知道了?”
“毕竟是这一届的招牌,实力还是在的。”
李老师思忖道,“虽然这一次行动是沈芙嘉组织的,但我觉得还是陆鸳更加适合做队长。”
她不比沈芙嘉笨,而且比沈芙嘉更加在乎同学,并不因为其他人不是自己从前小组的组员就随意加以利用。
“况且花百音给她的刺激不小,她应该会知耻后勇,比以前更加认真努力。”
“她确实聪明,不,该说是聪慧。”闻校长将陆鸳的话逐字逐句地在脑中过了一遍,沉『吟』道,“不过作为队长,陆鸳太过情绪化。”
“情绪化?”言老师不解,“她很冷静缜密啊。”
“不,不一样。”闻校长摇头,“这一次的暗杀,陆鸳参加的原因恐怕有一半是在发泄对学校的不满,她在报复。”
所以从头到尾,陆鸳只瞥过何乾一眼,确认何乾没事、他们不用被追责后,便再不看他一眼,半句关心的话也无。
她对受伤的老师并没有愧疚的情绪。
“太桀骜不驯了。”
“有什么区别?”言老师不明白,“你不就是想找个敢于挑战权威的队长么,那陆鸳不是更好?”
“两码事。”闻校长摇头。
陆鸳平时懒淡随『性』,可她不激动则矣,一旦激动就将陷在情绪中很长时间。
她不懂得发泄,任何事情都只闷心里暗自发酵膨胀。
八岁那年的家庭剧变如此,这一次的花百音也是如此,陆鸳的成长环境里,没有能让她倾诉的对象。
母亲远走嫁人、父亲身陷囹圄,在孤零零的黑暗之中,陆鸳觉醒了巫师的能力,诞生了两名伴生亡灵——温柔地像是爸爸妈妈的两名亡灵。
可对于闻校长来说,陆鸳身上的情绪化必定带来鲁莽和疏漏,这是个致命的缺陷。
“再看看别人的表现,我们还有时间。”
“啊对了,”提到别人,言老师亮着眼睛双手合十,歪着身子去看闻校长,“你不觉得宓茶也很有责任担当吗?”
“这次她明明没有参与,什么都不知道,可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而且这些天她对每一个同学都很关心,和王景煊组队的时候还偷偷给他开恢复呢!”
言老师的言外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她觉得宓茶当队长是最不错的!
按照队伍的顺序叫人,陆鸳之后的学生就是宓茶。
在逞强认罪了一会儿后,她很快被闻校长攻破了防线,『逼』到了无法狡辩的地步。
宓茶吸着冻僵的鼻子,马上服软道歉,“对不起……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知道错了,对不起何老师……我会支付您所有的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能不能不要把他们抓起来……要不然、要不然…”
她不安地去观察何乾的脸『色』,“要不然,您打回来……”
何乾冷酷地别过脸。
他再也不会栽在女学生上了。
这场审讯确实很好地反应了每个学生的个『性』。
慕一颜、秦臻、王景煊和裴骜四人表现大致相似,没有狡辩,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全部经过,只不过把沈芙嘉的角『色』替换成了自己。
付芝忆声称她才是幕后指使,不过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撑住第二个问题就瘫在椅子上装死耍赖,说自己得了暂时『性』耳鸣。
童泠泠、徐芷凝和文莹一样,如实说自己并不知情。
严煦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她是个恪守法律法规的好公民,希望能够因此给几人减刑。
至于柳凌荫,她抱着胸、翘着二郎腿,拽二八万地坐在椅子上,咬死不认,让学校把手机还给她,她要打电话联系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