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选秀

“我刚刚就想问,只是在外头不大好说。如今林妹妹也到了待选之列,若有什么不懂得也可以来找我。”

黛玉听着这话还真是愣了愣。

她从没想过这件事,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离待选很远。

父亲位列官职,等这次生日过了,自己的确要备起三年一次的大选。

不是圣恩下降的入学陪侍、才让赞善等职位,而是宫中妃嫔的选秀。

“多谢宝姐姐提醒。”黛玉换了个称呼,嘶了一声揪揪头发,面上浮现些苦恼。

她也注意到薛姑娘先前的欲言又止,还以为是想说什么,没想到是好心提点自己。

虽然其中不乏打听的意味。

宝钗瞧出她的苦恼,宽和一笑安抚,“何必这样为难?看得人真是心疼。”

“若是有心,我比林妹妹大,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她替黛玉理了理鬓角,细细解说宽慰。

“若是无意,和家中一提就是了,也就是林大人一句话的事。”

黛玉鼓了鼓脸颊,没说最后决定怎么样,只谢宝钗提点,“还是宝姐姐懂得多,我都要忘记这个了。”

“你有林大人看着,还有四个哥哥,哪里要操心这些。”

薛宝钗摇摇头浅笑,不动声色叹口气,面容浮现真挚。

“我父亲早去,一个哥哥你也见过了,是个不着调的。总是要自己多费心。”

这就有点交心的意思了。

看她隐约挑破扬州的见面,话中带着的高远志向。

黛玉眨眨眼注视着宝钗,抿唇儿笑了下:“那祝宝姐姐得偿所愿。”

宝钗翠眉动了动,猜过面前人的通透,也猜过她会因宠爱而过于单纯。

如今见黛玉一点就通,也轻扬唇应了一句:“只寻好风凭借力,送人上青云。”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深入这个话头。

她们对着桌上首饰本子温温存存聊了会,倒也颇有兴味,一不注意时间就流逝而过。

等惜春迎春找过来时,就看黛玉宝钗已经闲聊好一会了。

“宝姐姐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自己过来了。”惜春有点新奇,从帘子里进来左右瞧瞧。

“听说有人来闹事?夏姑娘也没理由记恨林妹妹的。”迎春念着夏金桂强行闯入的事情。

近来她又翻看了孙子兵法,难得主动提起话题,温柔眉眼间带着淡淡忧愁,“她这下是被压走了,又是何必呢。”

“许是她心头一时没转过弯。不过一个糊涂人,不足以为惜。”

宝钗淡淡点了句,并不在意夏金桂的后续如何,催着大家一起用晚膳去了。

黛玉由宝钗亲自牵着往老太君院中走去,还以为会在那儿见到贾宝玉,没想到一整天他都没出现。

还是王熙凤笑嘻嘻说出缘由。

北静王关心荣国府,也关心宝玉大比。为了前途的事情,特意让宝玉好好读书,不许再出来玩。

有了王爷亲口的嘱咐,家中私塾都规矩严谨许多。时时有人看着呢,乱子也闹不起来了。

这下宝玉想找借口溜出来见林妹妹都不成了。

有脸面的婆子们纷纷搭话夸耀,说是北静王念想,哄得老太君喜意满面。

黛玉听到这儿,也弯眉笑了笑。

宝玉没能出来会面,贾母也没强硬地要外孙女儿留下。

黛玉被塞了一手的宫花,由老太君亲自看着上了轿,这才被送回林府。

她回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去母亲院中问了待选的事情。

“这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贾敏为女儿这个问题好好笑了笑,揉揉她长发打趣:“难道有何心仪的?”

“母亲。”黛玉撞她怀中撒娇不依,将脑海中浮现上来的影像抹去,“说正经事呢。”

贾敏拍拍怀中的女儿,“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母亲看着,且放宽心就是。”

虽然没听着具体的方法,不过有这句话黛玉也安心许多,闭着眼不再多思。

接下来林府中多为准备林千金的生日宴而忙乱。

发帖子的收帖子的,门槛都被来来往往的人踏矮了许多。

这可算是林府上京以来的第一个宴会,自然吸引多方注意。

林清一直被困着准备大比读书,借着这个机会好不容易脱了身,带妹妹一块出去玩。

他特意选了一个茶馆,在二层订了厢房。

下边还有说书先生,聊些京城趣事。

“这长安城内场外的桂花局,一夜之间换人了。”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对着下方摇头晃脑咬文嚼字:“过往种种繁华、犹如云烟消散,触手不可及。”

黛玉尝了尝糕点,偏头听下边动静,想起桂花夏家的传闻。

这衰败的速度之快,和二哥对付荣府一样,好像已经举家迁出长安了。

林清勤快地将桌上点心都塞到妹妹那边。

他满脑子都是八股文章,对夏家的事情没什么感触,就听下边响起贾府传闻。

“话说最新的异事,就是那荣国府里出现妖怪了。”

说书先生故作惊诧,引得一片哄然,话锋一转又道:“妖怪虽然出了,不过也出了贵人,就是那——”

他买了个关子拖延,在众人起哄呼笑下,这才将剩下的话托出:“就是那皇商薛家!”

“没劲没劲。”

“不过一商户,也当得堂堂荣国府的贵人?”

“可是胡扯,又来胡诌。”

众人摇头不信,有人掷了个桔子到他桌上,砸起一片轰笑。

说书先生也不恼,满面笑意等周围静了些,重新起话腔。

“客官是不知道。曾经有一僧人,给了薛家一个金锁,说是能事事周全。”

“巧不巧,薛家在入京之前,还在扬州停了停。就在那天,扬州京城等十二座寺庙的钟声齐齐响起。”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说得含糊不点破,只等别人来寻关键。

这时便有人应和般大声吆喝了一句。

“那依你这么说,难道是圣僧给了薛家金锁?薛家又取走了灵签?”

这声音洪亮,不光在茶馆内响起,还大到外头都清晰能闻。

便是还没想到这一茬的人被这一点,再将两段话相联系,也被点通。

“老朽可没这么说,扬州灵签的事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呢。”

说书先生连连摇头,而后压低音量轻语:“只是有点关系罢了,毕竟谁也说不清圣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