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纤细的骨骼,一掌松松握住还能留下太多余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彻底摧折。
但意味却要重太多。
他握住了他的那轮明月,驱散他过去的血光与仇恨。
宿饮月抽了抽手,发现挣不开。
他冷静地放弃继续挣扎这个打算,免得光天化日之下扭扭打打,太不成体统:“顾盏,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眼角由于怒意不可避免地晕了一层薄红,将眼眸里淌出的水光艳色衬托到十分,光华动人,神情却是清凌凌的,如高山远雪。
顾盏五指渐松,凭着意志压下心里所有暴躁肆虐的冲动,又是平时那副冰冷有礼的壳子:“我想去杀一个人。”
宿饮月:“?”
这回复实在太南辕北辙,南辕北辙得让他被冒犯的怒火都消去了一半。
顾盏补充道:“那个人是道门的圣人。”
宿饮月:“?”
这消息实在太过惊人,惊人得他被冒犯的另一半怒火也随之消去。
他问道:“怎么回事?”
顾盏无意瞒他,简要和他说了一下缘由。
其中很多事情,譬如道门圣人的动机,顾家被灭的经过,顾盏自己亦不清楚,多年调查只能含糊得个大概,索性将其略过不提。
宿饮月这下的怒火是彻底被打消了。
他没有劝顾盏冷静行事,也没呵斥顾盏痴心妄想,只问道:“有把握吗?”
顾盏实话实说:“有,不算太多。”
宿饮月:“……”
可以,够莽,不愧是你。
“但我怕我若是再不动手,只怕没机会。”
顾盏唇角勾出一丝凉意:“我见那位圣人时,从他身上察觉到很细微的一缕杀意。”
一缕针对宿饮月,也不放过其他人的杀意。
圣人七情不动,按理说不是常人所能随随便便揣测的。
但顾盏这种在魔域将杀意磨练到极致,杀人杀魔杀妖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人,不算常人。
所以顾盏才会如此执着去杀道门圣人。
哪怕顾家的事没有彻底水落石出,诛杀灭门凶手不急于一时,单单是为宿饮月去解决这一性命之患,也算值得。
顾盏向宿饮月解释道:“本来圣人的本事,就难对付,他若有心布置想要杀人,只怕更难对付。不如先下手赢在出其不意。”
“谢一。”
顾盏冰凉叫了谢积光的化名。
天榜试毕,萧凤辞有事匆匆赶回萧家,谢积光碍于避人耳目的缘故,不得不待在宿家外围,倒是便宜了顾盏与宿饮月一番交谈。
“我在。”
谢积光懒懒应道。
他不用动身穿过人群,已来到两人面前,人群一如往常,根本没发现谢积光的特异之处。
顾盏抵唇。
他借这个动作,压下自己所有躁动的,不安的,不甘的心思,平淡道:“道门圣人的事,我相信你有听到。”
“护好阿月。”
谢积光颇有兴致地扫了一圈,本来想说有本事你求我啊,后来扫到宿饮月时,临时改口:“放心,反正四个圣人我背刺过一个,再来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宿饮月:“……”
兄弟,这还是别了吧。
顾盏走得毫不踌躇,只有一个人,一把剑,一句有力的威胁也没给谢积光留下。
宿饮月假使有事,谢积光不会有开口辩解的机会。
他走着走着,身影消失不见,遁入仙台城街道空寂处。
说是空寂处,顾盏现身后,那里气氛都无端阴沉森冷几分,像是有不可说的可怖存在在他背后张牙舞爪。
顾盏在北域沉寂数十年,收敛许多势力为己用,此次又是来天榜试专程查探顾家灭门一事,以他性格,不可能一点准备都不做就空手前来。
顾盏向那些东西,稍稍颔了颔首。
这也是他为何不带宿饮月一道的缘故。
一是杀道门圣人,危机重重。
二是有些脏东西,他无所顾忌,却不该进宿饮月的眼。
地上的泥和天上的明月,天生应隔着天地之遥。
不过——
顾盏身上深重的冷意吓得他背后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生物也就过几步。
顾盏知晓宿饮月身边这几日或有危险,单凭宿朝鸣一个人不算令人放心,谢积光必不可少。
这是理。
但他从情而言,不甘心。
他头一次那么希望天下太太平平,再无杀机。
那么他和宿饮月,便可永远也不必分开。
正如顾盏所预想的那样,宿饮月身边不算太太平。
他回到宿家落脚的府邸没多久,便听见窗外有悉悉簌簌的声音,动静十分古怪。
彼时谢积光和他处在一道,抱臂而立,好整以暇下了定论:“不是宿家的人,在这个时候,估计来意非善,宿大小姐看是杀了好,还是杀了好?”
宿饮月:“……”
他无言道:“就不能有第三种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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