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而一旁的太宰治就是他的复制黏贴,两人耷拉着眼角,望向对面抽抽噎噎的……嗯,还是不太想承认他们家的小白菜变成这样子。
“在我车里装了定位,一声不吭地跑来东京,还用要杀我!”川上千夏振振有词地细数他们的罪行,泛着水光的眼眸里充满委屈和愤怒,“你们太过分了!”
太宰治清咳了一声,开始微笑营业:“哎呀,别这么生气嘛,你看,这么长时间以来就算知道你在哪里,我们也没有打扰过你啊,要不是担心你受人蒙骗,这次也不会来东京。”
川上千夏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因为担心我才想将我抛尸吗?!”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啊,”太宰治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坐在千夏身旁淡定吃(哈密)瓜的真·爆心地,可惜“人间失格”让他没办法听见对方在想什么。
“要是早知道是你……”
川上千夏凶巴巴地:“那也不行!”
怎么可以对她的男朋友喊打喊杀?!
爆豪胜己嘴中慢慢咀嚼着哈密瓜:[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换了身体,我就要被杀了吗……还有比这更糟糕的见家长吗?]
不过仅仅因为家里的小公主谈恋爱就要杀人灭口会不会太夸张了?他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有这么差?还是有什么误会?
川上千夏的目光飘忽了一下——从听到太宰治简短地说了句“赛车”,她就知道怎么回事。
织田作之助眼角一跳,立即端着脸将心虚掩盖的严严实实——既然是生日那天交换的身体,就不存在什么咳咳咳了。
他用严肃的口吻对千夏说:“你也太胡闹了,发生这么……”
川上千夏用力地指了一下额头被槍口抵出的红印。
大家长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在太宰治嫌弃的目光中弱弱地说下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们。”
千夏义正言辞道:“因为相泽先生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就会解决!”
[难道不是因为不想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被逮回去?]爆豪胜己条件反射的想了一下,紧接着收到女朋友不可置信的目光。
千夏:???你出卖我?
讲道理,想什么难道还能控制?爆豪胜己一脸淡定:[想说谎话的话……需要我回避吗?]
川上千夏被他哽地说不出话,好半晌才摇摇头。
爆豪胜己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如此佛系的模式了,他用牙签戳了块哈密瓜朝她递去:[吃吗?]
见川上千夏委屈地接过投食,太宰治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陷入无语的老父亲,迅速掀动嘴皮闭着口型:“那家伙在想什么?”
织田作之助瞄了他一眼,直接开口道:“现在能说了吗?你和川上富江到底怎么回事?”
太宰治了然地挑起眉梢,好奇地观察千夏:“我们有跟富江通过电话,她这次可是相当生气呢,你做了什么?”
川上千夏愣住,原本的气势汹汹顷刻间被这个话题撞沉,无声无息地淹没到最深处,短暂地沉默后,她忽然瞥了眼身旁的爆心地。
爆豪胜己以为她是因为顾忌自己在而不方便开口,将手中的碗放在茶几上,准备起身之际却被千夏按住肩膀。
川上千夏想,应该让他知道的,与其等他自己发现,不如由自己说出口。
她的目光在太宰治和织田间游转片刻,最后对上那双鸢色眼眸:“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吧?妈妈一直以来对我隐瞒的真面目。”
虽然早有预料,终于等到这一天,太宰治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懒洋洋地往身后靠去:“当然,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了吗?川上富江可不是什么大和抚子类型的母亲,她啊……简直可以立于人渣的巅峰。”
织田作之助皱了皱眉:“——太宰。”
太宰治分神瞥向他,以至于遗漏了川上千夏脸上一闪而逝的茫然:“难道我有说错吗?性格虚伪恶劣到极点,游刃有余地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不是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刚好怀孕,你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他蓦然压低的声音:“那种令人作呕的魔力,可不是靠你的意志力就能抵抗的,织田作。”
沉积在心底多年的怒意混着恶念倾匣而出,被无差别攻击的织田作之助感到无奈:“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这些。”
爆豪胜己紧紧皱着眉头,这是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吗?
“反正她已经窥见冰山一角了不是吗?再遮遮掩掩也是多余,”太宰治缓缓将晦涩无光的眼眸转向面色苍白的川上千夏,“当初富江带着你来横滨找我们的时候,连我都很惊讶……那家伙怎么还敢出现在我们眼前。”
空气忽然变得凝滞,直到现在,川上千夏才明白,往日里那些和睦相处的日子不过是假象。
谎言、欺骗、伪装……
她艰难地将氧气吸入肺里,颤声问:“妈妈以前……做过什么?”
织田作之助抬手制止太宰治,神色平静地对爆豪胜己道:“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有些家事需要处理。”
本就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在场的爆心地点点头,转而看向怔愣的川上千夏:[心音会让你们分神,我先去书房,结束之后如果你还想让我知道,再告诉我。]
千夏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微微颔首。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织田作之助又斟酌了一会措辞,才缓缓说到:“富江倒是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