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屋顶上的戒嗔失望的吼了出来。
虚影戒嗔回过头,看着那时的自己,觉得自己真的愚蠢至极,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装作什么都看透。
“我…”芥莘的退缩在那时的戒嗔眼中就像是心虚。可是此时的戒嗔知道,芥莘只是害怕自己会误会。
虚影戒嗔内心十分自责,三百多个夜晚,他每晚都会梦到这样一幕,冷漠的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用金珠封了芥莘妖力。然后芥莘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没有…你…”
戒嗔害怕,害怕这样一幕,所以在金珠飞过来时,他挡在芥莘身前。结局依旧,金珠穿过戒嗔,钉进了芥莘体内,有血从她伤口流出。他想伸手抱她,明知道抱不到,他还是试图抱她。
“为何要骗我?”屋顶上的戒嗔走到芥莘面前,中间只隔了一个虚影戒嗔。
“你听我说,可好?”芥莘的手穿过虚影戒嗔扯着另一个戒嗔的衣服,苦苦哀求。
“够了,够了…”虚影戒嗔捂住耳朵,不想听自己嘘嘘叨叨。
梦便是梦,无论虚影戒嗔怎么捂着耳朵怎么闭上眼睛,另一个戒嗔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或许说灵魂。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影戒嗔又听到自己在念“阿弥陀佛”,一遍又一遍,念得他心烦意乱。
井底传来芥莘痛苦的哀嚎,戒嗔睁开双眼,趴到井口,努力向下看。
麒麟之血,灼伤妖气,点燃妖魂,洗涤妖髓。那种痛,好比抽经剔骨,深入灵魂和骨髓。
虚影戒嗔听着芥莘愤恨的声音,握在手里的佛珠被捏得出现了裂纹。
再一次经历这晚,回不去的是真的回不去了。虚影戒嗔看着一年前的自己是如何狠心下咒,看着芥莘是多么气愤和伤心。
断尾之痛,散魂之痛,戒嗔不知,却可以想象。那是把一个人伤得多深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对不起…”虚影戒嗔跳下井,抱着正在起誓的芥莘,悔恨不已。
他想起,那日与芥莘分别后,前来照料受伤的他的小沙弥说:“山下发生了一件怪事,那楚家来了一只不知是猫还是虎的妖怪,把他们整楚府里的人的脸都抓破了。这么多人晕的晕,睡的睡,竟然无一人被残害。所以,他们想请师叔去做做法,让那妖怪不再上门。”
那日里本在打坐的他听到这话,睁开了眼,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回到此刻,芥莘亮出了十一尾,脸上再无痛色,
有的是陌生的决然之色。
虚影戒嗔站在井底听得芥莘说:“这世间,根本没有人妖两全的生存法则,我,芥莘,从今以后,与你,再无瓜葛。”
缘起缘灭,孽债孽还。戒嗔不知他对芥莘到底是救命的恩情还是主仆的亲情,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佛祖?弟子该怎么办?”虚影戒嗔跪在井底的水面上,面向天上那轮圆月,双手合十虔诚问道。
泪滴到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戒嗔看不见,他身下,一双碧眸一直盯着他。
他们本在同一个梦境,同一个美好的由弱柳编制的梦境。后来,梦境破碎,戒嗔在梦里越陷越深,到现在已经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