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推开一个门缝,徐安蓝窥见客厅安安沉沉的,没有半丝人气。而后,她蹑手蹑脚走到林丽春和陈伟才的卧房门前。
里头没有亮灯,想必是睡下了。
回到自己房间拎出行李,徐安蓝不敢使用滑轮拖拉,怕弄出声响吵醒人,便悬空拿着。
自认已经足够小心,没承想,当她用手机照亮地面,坐在大门口穿鞋时,陈伟才夜起大概是要上厕所,走出房门几步,循着光,一眼便发现了她。
“你这是要去哪?!”
男人的呵斥声激得徐安蓝浑身一抖,回眸一看,陈伟才正朝自己大步走过来!
顾不得穿上另一只运动鞋,徐安蓝火急火燎地拿上行李,慌张地扭开门锁。千钧一发之际,陈伟才一把扣上徐安蓝的肩,眯细了凹陷于肉缝中的小眼睛,哑声奸笑道:“你想走?没这么容易。”
心中大骇,徐安蓝同男人对峙拉扯了好一会,她怕吵醒林丽春——如果林丽春醒了,她怕是更走不掉,尽量压低声音,说:“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奈何男人跟女人在力气上差异实在巨大,无论徐安蓝如何挣扎,陈伟才的手宛如铁锁,牢牢扣锁着她。
当陈伟才厌烦了她的抵抗,正欲使力把她往家里拖时,徐安蓝心生一计,朝楼道口喊:
“失火了!我们家失火了!来人救火啊!”
陈伟才没想到徐安蓝有胆量大叫大叫,指尖像是触碰到烫手的火舌,他即刻收回手,傻楞在原地。
若是徐安蓝喊得是救命,邻居们怕是一时间还不敢冒头,甚至于隔岸看戏,可她一吼失火,同楼的好几户人都急忙从家里跑出来,楼道人一多,陈伟才更不敢有任何僭越的举动。
余光能看到林丽春正从房里走出来,徐安蓝顾不得自己还光着一只脚丫,一刻都不敢逗留,拖着行李,无视邻居异样的眼光,跑得比兔子还快。
……
半夜三更,一个女孩子踩着一高一低的步子坐在了离家两公里远的公交站台处。
冷风一吹,后知后觉的,徐安蓝发现自己脚底可能是踩着了碎玻璃或是其他尖锐物,总之,血流得有点夸张,低头一看,整个脚底板血淋淋到有点吓人。
这让她忆到在手术台上,助产医生的白手套被自己鲜血染红的画面。
如今这点刺痛,跟当时在手术台上听闻李英卓不肯签手术同意书时身心皆苦的经历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嘲一笑,徐安蓝到附近的公共洗手间清洗干净伤口,她记得行李里该是有ok绷的。
好不容易找到,对准伤口,仔细地贴上,自己的身体自己珍惜,既然世界上没人会心疼她,她务必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
口袋里的钱差不多只够买车票回邻市学校,徐安蓝只得在公交站坐上一整夜,一直等到早上,顶着一对熊猫眼登上直达火车站的二十路班车。
买好车票,按时登上火车,光着一只脚的徐安蓝很是引人瞩目,她无视外人投来的探究目光,看了看车票,很快找到座位。
双手抬起,踮着脚尖,徐安蓝想把行李箱往顶上铁架处放,毫无预兆的,两手一轻,她听到后面有人在说: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