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嫔不由心急如焚:“刑部尚书麟书、步军副统领荣禄,这都是太后的心腹啊。皇上是秉公执法,她抓不住把柄,可你呢?婆婆为难儿媳妇,还需要理由吗?”

话音刚落,高万枝忽然猫着腰钻进来,喜滋滋地说:“小主!我打听到了!皇上大发雷霆,发落了好些人。刑部尚书麟书、步军副统领荣禄丢官罢爵。宫里涉事的太监都被抓了,养心殿总管大太监杨万河、敬事房李玉铭杖四十,没收偷盗所得,撵出宫去。就连李莲英也被太后打了二十板子,如今正在颐和园养伤呢。”

“天呐,连李莲英都挨了板子……”瑾嫔不由脚下一颤,怔怔地跌坐在绣墩上。

这个时代的贴身太监,就像是主人身上穿的衣裳、房里养的宠物一般,是极其私密又亲近的存在。打了李莲英,跟当众扒了太后的衣裳有什么分别?

高万枝尚未想到这一点,还说得眉飞色舞:“瑾小主说得对!这恰好就是咱们万岁爷铁面无私、英明果断、思虑周全之处……”

芷蓝跺脚道:“你倒是说重点啊!”

“重点就是,皇上前天不动声色,只是叫他们把抓的村民放了,就让麟书一干人放松了警惕。结果昨儿下午就派孚贝勒爷带着几十个御前侍卫,刷刷地把几家银楼一封!帐本子抄出来,不直接送交官府,而是当着上千围观百姓的面,一条一条地念。麟书得银多少多少,荣禄又拿了多少多少,李莲英、杨万河又拿了多少。”

“奴才敢担保,大清二百年就没有这么审案子的——这都公之于众了,偷的又是圆明园的东西,那是大不敬之罪啊!满朝文武忙着跟他们撕掳开关系还来不及呢,谁还敢保他们?太后最要面子,如何肯为这些人出头?”

瑾嫔奇道:“李莲英是储秀宫的总管太监,这可是把太后往死里得罪的事,孚贝勒为何肯替皇上担这样大的干系?”

当然是因为小皇帝在旁边挥舞着小皮鞭,威逼利诱带哄骗,任由对方抱着他的大腿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心软。载澍只好哭丧着脸交代“替我照顾养母生母还有唱青衣的小翠花”,然后一脸视死如归正义凛然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地去了。

若桐顾不上回答,只是追问:“那皇上人呢,回来了吗?”

高万枝吃瓜看戏的兴奋劲儿顿时一敛,垂首道:“皇上去了颐和园,现在还没消息。”

“坏了,肯定出事了。”若桐心下念头飞转,忽然站起来念叨,“对了,醇王太福晋,不不不,她不能亲自去。”她想着提笔写了张条子,断然道:“快,你拿了牌子出宫,让载澍马上去见恭亲王。”

“见六爷?”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忽然外面一阵吵杂,蒋嬷嬷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若桐面前:“小主,求您开恩,饶了敬事房的刘顺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