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从没有靠山的粮商下手打开渠道。”顾流云肯定道,“不过问题也有,那些中小粮商也不一定会卖,做买卖的都不是蠢人,他们心里也清楚,把粮弄到北部能挣钱,而你却是平价收购,那他们为什么要卖?”
“那我就让他们挣不到钱。”苏亦敲了敲桌子,用手指在桌子上划出一道横线,“从今日起,我会下令地方官府设置驿道隘口,严查文牒,凡是从南部运往北部的粮食全部临时增加税收。”
“办法是对的,但执行起来太难。”顾流云细细思考片刻后摇头,“增加苛税确实能让粮商挣不到钱,但办法是人想的,他们要避开税收的办法太多了。可以走暗路私贩,亦可用银子收买地方官府让其放行,那些有靠山的大粮商甚至可以直接让背后的官员给地方官府打招呼。而且往北部贩粮的商户太多,心想着法不责众,肯定会闹起来的,若是再加上有官员在背后推波助澜,届时立之你会很被动。”
苏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谁说不是呢?但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走不了官面渠道贩粮,就是要让他们走歪门邪道,去私贩,去勾结地方官府,不然我怎么有借口收拾他们?”
“此话何解?”顾流云惊疑道。
苏亦从怀里掏出一页折好的信纸,在桌上平整摊开。
顾流云俯身看去,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凡是背后有官员关系的粮食全部在列,姓名,职务,关系,以及曾经犯过什么事,受贿的记录等等等等,所尽详实。
“嘶——”顾流云倒吸一口冷气,越看越触目惊心。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亦,指着桌上的纸道,“你——这是锦衣卫查的?你打算干什么?”
锦衣卫可查不到这么详细。苏亦在心中想道,这是上次他答应夜凡情报共享后,拜托闻风听雨阁查的。
“我正是在等那些有官员关系的粮商闹起来。”苏亦把信纸重新叠好,“他们想赚钱,肯定就会走暗路私贩,或者收买官员。我就是在等他们犯错,然后杀鸡儆猴。”
“杀…哪知鸡?”顾流云有些惊魂未定。
“自然不会是粮商,我还指望着他们卖粮给我。”苏亦轻笑一声,抖了抖手中那张纸,“当然是拿他们背后的官员下手——到时候就看看谁闹得最凶,只要有这封名单在手,那就有人要倒霉了。”
“这份单子切记不可再让别人看了去!”顾流云无比郑重地叮嘱道,“否则定会有杀身之祸!”
苏亦点了点头:“立之清楚。我也还没那么傻,我可不想引起这么多官员的敌视,杀一只鸡让他们忌惮就够了。只要杀掉这只鸡,老师你想想,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粮商来说,会是个什么局面?”
顾流云低眉深思起来,半晌后,忽然抬头,看着苏亦愣了:“你…”
苏亦展颜一笑:“看来老师是想通了——没错,到了那时,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
交税卖粮,要么卖给我。交税卖粮没得银子赚,说不定还会亏钱;而走暗路私贩或是收买官府又会有杀身之祸;唯独剩下卖给我这一条路。而且这样一来,他们也没理由闹了——毕竟我也没说不准他们去北部卖粮食,只是提高了税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