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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云妃的杀令,秋韵犹豫了片刻,回想起与皇后在一处的种种时光,握匕首的手慢慢收紧,可是想到那件事,她一咬牙,还是动了手。

柳如云看准时机,在她犹豫的空档一把将皇后拉开,反过身用背部替皇后挡住了匕首,匕首刺进身体,他眉头微拧,反身一脚朝秋韵踹去。

咣当一声,匕首随着秋韵摔在地,她极力挣扎着起身,这时无数把刀剑哗哗指向了她,她不敢动弹,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柳大夫,你怎么样?”皇后看到柳如云背上一片血红,急得问道。

柳如云转头安抚,“小伤,无碍。”

他虽说得轻松,皇后却见得他拧紧的眉,知道必是痛极的,她了解他的性子,若非大事绝不会皱眉,她顿时揪住了心。

许娇娇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底,不由得多看了柳如云几眼,柳如云会功夫,刚刚分明是可以躲开秋韵那一刀的,可是他没有躲,生生受了一刀。

柳如云的心思,她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公主,公主……”紫竹突然哀声喊了起来。

众人看去,见云妃嘴里涌出大量的黑血,眼神也慢慢涣散,知道她是大限将至。

云妃艰难的朝皇后伸手,显然还有话同她说。

终究相识多年,又曾以姐妹相待,皇后不忍拒绝,朝她走了过去。

“娘娘小心。”陆竹紧张提醒。

这个许国的云湄公主实在太过阴险,不得不防。

皇后摆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宫相信她不会再做恶。”说罢走到她面前,蹲下问:“你想说什么?”

“我、我不后悔……”云妃脸上浮了笑。

皇后问:“不后悔做这一切吗?”

都到了这份上,她还不知悔改吗?

“是不后悔来、来了晋国,因为认识、识了你。”云妃摇摇头道。

当时她和几位姐妹带着任务离开许国前往各国,只有她选择了晋国,所有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虽然她失败了,没有完成任务,但她还是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皇后心蓦的收紧,隐隐发痛,“你若早听本宫的,何至于此?”

“我曾说过,每、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要走,这是命,半点、半点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见云妃痛苦得脸都扭曲了,皇后实在不忍心,她看向柳如云,“柳大夫,能让她减轻一些痛苦吗?”

众人皆是惊讶,云妃如此害皇后,皇后竟然还愿帮她?

柳如云眸中也是诧异,但还是从身上取出一瓶丸药,递了过去,“一粒就好。”

皇后道了谢,倒出一粒亲自喂给云妃服下。

服了药后,云妃觉得腹部的绞痛减轻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力气,她感激望着皇后,“谢谢你,到了此刻还愿帮我。”

“终究姐妹一场,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皇后叹道。

云妃心中一阵酸涩,眼眶红了,“我没看错人,皇后娘娘果然良善仁德,有国母风范,只可惜生错了地方,皇后若是我许国人该多好。”

皇后想反驳她的话,可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终是不忍心,罢了,她反正是将死之人,她愿意这样想便由她去吧。

不知是痛意太过剧烈还是止痛药慢慢失效,云妃又觉得腹部绞痛起来,她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凑到她耳边道:“沈霖不是你的良人,若有机会出宫去吧,不要把大好年华浪费在这囚牢当中。”

柳如云以为云妃要伤害皇后,冲过去拉开了云妃,可是一拉开才发现,云妃已经断了气,他看向皇后急问:“娘娘,您怎么样?”

“本宫无恙。”皇后摇摇头,看了断气的云妃一眼站起身,心中凄然。

陆竹命人将云妃抬了下去,紫竹和秋韵也一并被带走了,紫竹临走时朝许娇娇喊,“事已经办成了,解药呢?”

“若真是肠穿肚烂之毒,你此刻已如云妃一般,又怎会安然无恙?”许娇娇想了想,再道:“那药粉八成仅使人皮肤痒痛,别无他用。”

“什么?”紫竹有种上当的感觉,指着许娇娇大骂,“你诓我,你这个死阉狗,你不得好死!”

紫竹被带走,骂声还从远处传来,许娇娇并不在意,见皇后和陆竹柳如云在说话,她趁机离开,却被皇后叫住了。

“你在哪个宫当差?本宫为何从未见过你?”皇后走到她面前问。

许娇娇想了想撒谎,“我、奴才在御药房当差,一般都是做些整理药材的活计,不常出宫,从未见到过宫中的正经主子,娘娘不识奴才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皇后点点头,难怪他能不动声色的给紫竹和云妃下毒,原来他在御药房当差,微一沉吟,她道:“以后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不用回御药房了。”

“啊?”

柳如云在皇后的强烈要求下,在宫中处理完伤口才出宫。

皇后见他拧紧的眉松开了,这才放了心,“柳大夫救命之恩,本宫记在心里,来日定当重谢。”

“娘娘不必言谢,若不是草民疑心娘娘,也不会给娘娘带来这场无妄之灾,这一刀是草民当受的。”柳如云摇头道。

那日师傅说皇上中了毒,那毒需要□□物为引子才能引发,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皇后,因为是皇后诱导他给皇上使用□□物的,他将怀疑告诉了皇上,皇上留了部分兵马在京,命他和陆竹暗中准备一切,来个一网打尽。

事情发生后,他和陆竹便出宫调了兵马,将城外的逆贼绞杀了,然后带着人入宫捉拿皇后这个幕后指使者。

谁知一进宫才知道,皇后并非是幕后指使者,那个罪魁祸首是云妃,他又是震惊又是愧疚。

替皇后受那一刀,他确实是故意的,希望能减轻一点内心的愧疚,并非想得到什么回报。

皇后亦摇头,“若非柳大夫怀疑本宫,又怎么能免去晋国这场浩劫?本宫受点小委屈能保住晋国的江山,很值得。”

“娘娘之仁义草民敬服。”柳如云生情桀骜,眼高于顶,向来极少服人,更休提女子,可这一次,他对皇后心服口服。

他觉得,此等高洁大义之女子,世间罕见,唯有她一人。

几日后,陆竹肃清皇宫内外,向皇后回禀,“娘娘,这是臣清点出来的受害人数,请您过目。”

皇后接过册子翻阅,见上面记着,大臣七人,妃嫔十二人,宫女七十四人,太监九十七人,总数近两百人,她合上册子,胸口隐隐发痛,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好半响,她哽咽出声,“那些宫人按规矩厚待其家人,至于大臣和妃嫔的家人,等皇上回来再行定夺。”

“臣遵旨。”

许娇娇候立在一旁,见皇后一脸悲悯之情,心中又是感叹皇后仁慈,又是感伤生命的脆弱,那近两百人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朝便全部陨命,她这几日在宫中行走,觉得空荡萧条了许多。

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终究损失惨重。

“不知皇上那里如何了?”皇后很是担心。

陆竹道:“南境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娘娘放心,皇上洪福齐天,必定安然无恙。”

皇后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提到南境的战事,许娇娇也提起了心,沈霖会没事的吧?

而此时,南境的战事正打得激烈。

沈霖带着兵马到达南境之时,城门正好被攻破,戍边将军洪胜带着仅存的几百人浴血奋战,极力抵挡,若沈霖再晚到半个时辰,边境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要攻溃,许国便能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沈霖与洪胜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将攻入城中的许军全部绞杀,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当时,许蓉蓉和杨成混身其中,亲眼见得仅剩的几百戍边兵在取得胜利时的欢跃激动之情,连他们也都被深深感染,觉得内心无比澎湃激昂。

只是胜利是暂时的,许国的兵马也不仅攻城的那一点点,很快便卷土重来,沈霖和三军只稍休整了片刻,便又要穿起盔甲拿起佩剑迎战。

许国并不是大国也不是强国,但许国国君极有心机,与周边小国皆是姻亲关系,那些嫁过去的公主郡主及官家小姐长年累月在众国国君耳边当说客,众国国君终是被说服,同意与许国联合攻打晋国,瓜分晋国这块肥肉。

众国形成联盟,兵力与晋国便不相上下,且联盟军狡诈,耍的都是林子里放冷箭,山谷设埋伏,深夜偷袭等阴谋诡计,从不敢正面与晋军交战,让晋军倍受制肘,吃了不少亏。

最重要的是先前刚沈霖大病初愈,长途跋涉之下又不适应南境的气候,次日便病倒了,几位主将一来挂心他的安危,二来失了主心骨,在战事上便力不从心,晋军渐落了下风。

“我回来了。”杨成巡逻完回到营帐,朝里面的许蓉蓉道。

许蓉蓉正在写东西,边写边道:“杨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快过来看。”

他们投了军后,因在军中既无熟人,也无关系,只能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但不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两人虽是底层的小兵,却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如何立功,因此一得空就会记一些打战的要领。

杨成以为她又在记那些注意事项,也没太在意,走过去一看,见她全画的是圈圈叉叉,连个字都没有,奇怪问:“这是什么?”

“这些是许国与各小国之间的姻亲关系图。”许蓉蓉道。

杨成不由得笑了,“你记这个做什么?”

“现在咱们不是总是吃贼军的亏嘛?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找到突破口。”

“那找着了吗?”

许蓉蓉点点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说说看。”杨成朝她坐近了一些,好方便听她说。

他们几乎紧贴在一起,男子特有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让许蓉蓉莫名得心跳加速,她忙坐远一些。

杨成只想着能听清她的话,忙又往她身边坐了坐,两人又贴在了一起。

许蓉蓉脸上一烫,又坐远了一些。

杨成发觉到不对劲,奇怪问:“许容,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没啥,靠太拢热。”许蓉蓉不自然道。

杨成惊讶,“热?外面下着雪,营帐里也没火盆,你竟然觉得热?”

“就是热嘛,你别靠过来了。”许蓉蓉有些恼了。

杨成见他生气了,忙拱手作揖,“是我不对,我不坐过去就是,你快说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