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进来,眼睛也不敢乱看,只跪地为无忧诊脉,细细辨过脉象,太医才道:“谢尚仪有些中暑,加之伤心惊惧,影响到了腹中胎儿。最重要的是腰上受的那一棍子,力道极大,使得胎气大为振动。若非谢尚仪身子底子好,怕是撑不到现在。”
“我的孩子呢?”无忧极力想要起身,却力不从心,只能瘫软在常晟怀中,断断续续地问,“孩子呢?”
太医不敢妄下断言,只好道:“好好安胎休养,或许有望保住。”
“陛下!”常晟急得要发疯,“求陛下恩准,让末将将无忧带回去吧。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杨熠甩开衣袖,颓然闭上眼睛,“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吧。”
常晟喜出望外,“末将谢陛下恩典!”他打横将无忧抱起,柔声对她道:“无忧,我们回家了。”
常晟走了两步又停下,向杨怜投去感激而又温柔的目光,下意识脱口道:“怜儿,多谢你。”
“怜儿”耳子入耳,杨怜禁不住身子一震。
四年了,她已经四年不曾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方才常晟突然这般唤她的时候,她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是见到了常睿,听见了常睿朝她温和呼唤。
杨怜心下微暗,常晟和常睿真的是很像,说话行事,都这么像,连这一声“怜儿”,都如出一辙。
可惜,他终究不是常睿。
杨怜幽幽回过神来的时候,含元殿中已然没了常晟与无忧的人影了。
杨怜稳了稳心思,还是朝着杨熠道:“皇兄,宣和方才所言,还请皇兄三思。将谢无忧赐给常晟,着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皇兄眼下,只是有些冲动了。”
杨怜理一理自己的衣襟,“宣和告退。”
燕娘守在含元殿外等着杨怜,见她出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臂弯,轻生劝谏,“公主,我们何必去趟这个浑水管这个闲事?咱们去帮常晟将军和谢尚仪,怕是会触怒龙颜。皇上龙颜大怒起来,咱们的处境,就难过了。”
“我管这个闲事,一来,是因为能够迎合皇兄的处事性子,他现在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行事没有分寸,等他冷静下来,便会知道我所言是对的,心思也就通畅了。皇兄痛快一份,以后我和霁儿在南越的日子便会好过一分。”杨怜不希望当自己重新踏回故土生活的时候,会重蹈覆辙,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她心里也依旧有着柔软的地方,低眸道,“二来,这是常睿弟弟的孩子,我觉得,常睿是希望我能够帮他们的。”
虎贲将军府青蘅院的卧房之外,大夫人急得连连打转。
她心焦起来,朝着常晟便踢了一脚,“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若不是你昏了头与无忧和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事端?”
常晟沉默不语,只站在门外守着,等着里头的大夫看完诊出来。
大夫人警告道:“常晟,我告诉你,要是无忧或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别在这常府待着了!”
林嬷嬷见气氛紧张,便想缓和一番,笑着道:“大夫人最是看重少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