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有气无力地抓着常晟的衣服,埋在他怀中,整个人都松泛下来,她绽了个轻松的笑,“见到你,真好。”
常晟想抱得她紧一些,却压到了她身上的淤青,疼得她轻轻皱眉,嘤咛一声。
常晟吓了一跳,忙问:“无忧,你怎么样?”
无忧很快又舒展了眉眼,在他怀中,仿佛缠绕在身上的沉钝痛意都渐渐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她往常晟的怀抱深处蹭了蹭,面上不知是因为暑热还是因为羞赧,面颊起了两团红晕,她笑,“常晟,我怀孕了。”她的食指与拇指围起一个圈给常晟看,“两个月,和一颗小葡萄一样大。”
常晟点着头,看她虚弱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无忧,我来晚了。”
无忧躺在常晟怀中,脸朝着含元殿门口,幸福与喜悦的来去实在太快,在她看见徐德贵端着汤药出现在含元殿门口的那一刻,她忽然落下了眼泪,紧紧拧着常晟的衣裳,问他:“常晟,我们还能再有孩子的,是吗?”
常晟有些发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无忧的“还能再有”是什么意思,愣愣地回问:“我们现在不就有了么?”
常晟话音刚落,徐德贵已然拿着药走到了无忧身边,不无心疼道:“无忧,咱家把药拿来了,你乖乖喝了吧。”
常晟有不祥的预感,那碗药散发出的乌沉刺鼻的气息叫他心中愈发紧张,他眼里满含戒备,“这什么?”
杨熠抽出悬挂在侧的尚方宝剑,剑尖直指常晟,“今日,要么你死,要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否则,难正宫纪。”
“别杀他!”无忧挣扎着从常晟怀中坐起,夺过徐德贵怀中的药要喝,眼泪却在扑簌簌往下掉,“我喝,我喝……”
常晟怒不可遏,抬手打落了无忧手里的药碗,“不!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用我们孩子的命来换我的命么?不要喝。”
杨怜急急奔来,跪在杨熠面前,昂首请求:“皇兄,请您仔细想想宣和方才的话吧。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
徐德贵见状,也是不忍心,便也试探着求情:“陛下,我南越素来倡导以仁德治天下,咱们逼死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有损我南越的阴德啊!还请陛下三思!”
杨熠眼瞧着这一个个的,气不打一出来,恨道:“宣和,你从前和常睿情深义重,如今四年过去了,常睿都死了,你还这么偏帮着常家人。你究竟叫杨怜,还是常怜?”
“宣和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兄和南越。”杨怜诚挚不已,“还请皇兄三思,仔细想想宣和方才所言。”
无忧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她绵软地倒在常晟怀里,身上一阵阵的疼痛叫她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常晟小心翼翼抱着她,焦灼道:“无忧,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疼……肚子疼……”无忧身子轻轻发抖,忍不住微弱呻吟。
杨怜忙道:“徐公公,快去传太医过来。”
徐德贵觑着杨熠,不敢轻易动作。
杨熠眼见着无忧面上的血色一分分退去,到底也是怕她有性命之忧,冷声道:“传吧。”
徐德贵暗自庆幸,他方才生怕无忧喝了落胎药有些什么不好,便叫了太医守在含元殿外,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