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同样静默着看了她许久，开口道：“是我。”

妇人听了她的话，喉咙里便溢出了一声声压抑且痛苦的哭声。她拖着沉重的病躯走下床榻，颤抖着抱住了满身清冷的女儿，呜咽得不能自已：“琼儿，我的琼儿。”

杨琼没有推拒她的怀抱，水光盈盈的眸子里也不掺半点温情。

元丽华哭了许久才抱着杨琼坐回在床榻，一句一句得问起了话：“琼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杨家对你可好？”

杨琼垂着眼睛，慢慢回忆了起来：“六岁之前，我在高颎哥哥家中长大。独孤氏几次想要杀我，却碍于高宾的颜面没有下手。六岁之后，我被父亲送到了叔祖家，常年跟着叔祖住在军营里，独孤氏便再也杀不了我。”

元丽华何尝不知道独孤伽罗的狠辣，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小女孩如何能在老虎口下求生。

听了杨琼寥寥数语，元丽华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着，喘口气都痛得撕心裂肺。

杨琼不以为然，仿佛那些活在刀刃边的日子都是过家家一样：“娘亲不必担忧，独孤氏纵然厉害，女儿也不是羊羔一只任她割宰。她在我的汤碗里放上一回毒药，我便在杨阿五的糖丸里放上一回毒药。独孤氏恨我入骨却动不了我半分，日复一日，身体也不见得有多好。”

元丽华听了心疼不已，内疚的泪水淌了一脸：“琼儿，你不要回去了，留在娘身边吧。侯莫陈家的日子纵然艰苦，但是有娘在，娘拼着性命也不会再让你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杨琼笑了，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一层春暖的涟漪，眼泪水划过面颊，滴打在母女俩相握的手背上。

她等这句话等了十几年，今天终于等到了。

杨琼扶着元丽华躺了下来，细致得给她盖上了被子，微笑道：“好的，娘亲。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自此，一个原本应该在长安城里呼风唤雨的琼华公主，在与世无争的沧浪山上留了下来。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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