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自然招风。
此次问鼎会上,虽然出彩的青年修者也不少。但是这些修者大多都有自己的师门作为依仗。
就好比庄云寒,问鼎会上一路过来,谁人不道一句旷世奇才英雄少年。
虽然出彩突出,但是因为这人是天下第一剑门宗的弟子,就好像出彩的没有那么突兀了。
步涯则不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丹门在一起,一路打到第七鼎,中途还踢了琨吾宗的场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步涯待在谷雨宗这样的小丹门,又是这样的行事作风,自然惹眼的太过。
若是这次问鼎会平平安安的过去,步涯和谷雨宗则顶多招惹些妒忌红眼。
可偏偏这次问鼎会又出了这么凶残的杀人事件。
最开始的出事的两人,萧星昼和庄欢,都和步涯有过接触。
这样一来,步涯的日子自然不会安稳。
现在包围步涯的人数众多,且宗门混杂。
这架势,仿佛是拿下了步涯,就能把这几日的杀人事件给停下来一样。
步涯和木无患两人走在路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夜风习习,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寂静的肃杀之气。
当寂静的夜色里传开一声轻飘飘的哨音,于是从四面八方涌出刀光剑影。
步涯下意识就要凝灵气化元神剑,结果灵气还没提起来,手先被木无患掐了一把。
步涯:?!?
疼啊!
木无患:“嫌你动苍龙妖丹的灵力不够多?”
步涯:…………
先于杀过来的各宗门弟子,已经有御剑和其它法器飞到步涯近旁,只是都在木无患的结界上撞了几个来回,便又弹回去了。
木无患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帝屋,帝屋原本漆黑,仿佛最浓重的夜色。
突然之间,帝屋上如同流光一般,迅速的化开几道铭文。
木无患松手,帝屋便瞬间冲天一般飞出去。
高高悬于天空之上,一阵又一阵的经历波动从帝屋之中传出,仿佛水面涟漪。
于是,方圆百里的妖兽精怪,只要是还没大成,未能修成人形的,都在帝屋的控制下失去了神识。
步涯和木无患站在大道中间,纹丝未动。
周围围攻过来的各宗门弟子猛冲过来,却就在离这两人一丈有余,突然从地底下窜起来一颗古木。
那古木出现的突兀,打头的弟子瞬间被迅速生长的古木带上了树冠的位置。
剩下的也有不少被擦伤,摔了出去。
古木冒出之后,枝条迅速抽长,长长的枝条仿佛触手,那些修士便和枝条缠斗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天边传开了一声仿佛鹰啼一般的鸟鸣,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无数飞禽妖兽仿佛乌压压的黑云飞过来。
帝屋的御妖之力。
木无患和步涯站在原地未动,那些准备围困和拿下步涯的修士就已经在妖兽的袭击之下,陷入困境。
步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星星和小尾巴!!”
木无患先是不解的“嗯?”了一声,顺带伸手挡住一把飞刺过来的弯月轮。
木无患抬手间,那弯月轮便像是被凝滞在了半空,外侧的锋刃闪烁着寒光。
木无患如同掸灰尘一般轻轻一拂,弯月轮便原路返回,飞了回去。
此时这群修士应当感谢苍龙,若不是苍龙当初和木无患定下了不可随意吧杀生的誓约,只怕现在这群夜袭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命。
木无患就好像随手拂开一枝垂到自己面前的花枝柳条一般,神态自若的接着和步涯说话,
“帝屋不会召它们的,你且安心。”
得知小星星和小尾巴逃过一劫,步涯才些微放下心。
接下来看向四周的景象,心中存稿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木无患的修为很高深。
当初手腕上的咒文枷锁未解,步涯就已经知道此事,更何况现在是没了咒文枷锁的控制。
都道两拳难敌四手。
今夜这番景象,如此多的修士围攻步涯,若是没有木无患,步涯怕是要吃大亏。
可是现今两人却仿佛闲庭若步。
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出手。
木无患见步涯似乎有些出神,道,“怎么了?”
步涯想了想,笑道,“我仿佛看见了一座高山,而我站在山脚的位置。”
话音刚刚落下,步涯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一支小曲儿。
并不是什么乐器,听起来像是谁随手摘了一片柳叶,吹出来的曲子。
曲子是支略显平和的小调,却暗含灵力,传入耳中,步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步涯觉得自己内海之中仿佛一阵冰寒,仿佛这曲音直接给内海送进去了寒风。
不仅仅是步涯,还有周围的妖兽精怪,动作都纷纷迟缓了下来。
乐修。
乐声浸入灵力,退敌驱魔。
这乐修的小调却也不是针对步涯,而是针对的妖兽。
妖兽动作迟缓下来,修士们便迅速反扑。
步涯体内用的是妖丹,虽是人身,但究其根本,灵力之源却是来源于妖。
这声音虽然不至于让步涯如同那些低阶妖兽一般受困,但是听在耳中,内海确实不太好受。
木无患笑道,“千年未曾出世,这世间修士确是有趣了些。”
修士们反扑得迅速,宰杀了不少妖兽,此时不知是哪个修士叫道,“先毁了那个控制妖兽的法器!”
帝屋随着木无患的心意再空中旋转,然后落下。
木无患伸手一接,恰好就将帝屋重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那支小曲还没停,步涯内海的冰封之感未退,但是到底自己是人身。虽然有影响,但影响却也不是特别大。
妖兽大多已经除去,此时的这些修士自然又重新奔着步涯这边过来。
这段时日在问鼎台的交手给了步涯不少底气,更何况此时还有木无患在旁边,步涯自然半点不着慌。
只是这还没有交手,突然就见一阵厉风挂过来。
那风跟有眼睛似的,直接落在冲过来的修士前,有的风落在地上,就跟有千万刀风划过一般,地上瞬间出现无数深刻的刀痕,乱石飞溅。
有的直接击中了修士,那可就比较惨了,几乎被这厉风原地削成饺子馅。
步涯一怔,突然想起来之前听闻的庄欢的死法。
又突然想起来,这厉风杀人的手法,自己好似是在哪里见过。
步涯这头还没整理出个头绪,就见一人优哉游哉地从某个角落走了过来。
也看不清从何处走来的,就仿佛凭空从街上出现在了那里。
那人拿着折扇见着步涯和木无患,先露了个笑,“不嫌我多管闲事吧?”
木无患扬眉,“若是嫌呢?”
来人笑道,“谁管你,问你了么?”
步涯看着这位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人脸部轮廓眼熟呢。
一时间心头情绪复杂得很,最后只剩下了一句——他当初不是说三五年蜕皮期才能结束么?
合着三五月不到,这黑皮就蜕干净了?就知道这人当初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围修士再次涌上来,来人手中折扇轻开。
就打开的这么会儿功夫,原本一把水墨纸扇却突然换了个模样。
扇面变成了蜡白的皮质,扇骨为漆黑,扇风飞出去,皆是乱旋的刀剑一般。
一扇子下去,便是血流成河碎尸如山。
步涯看着有点眼睛疼,“你积点德成不?”
小白听到这话不觉失笑,“哟,这是记忆恢复了?”
步涯不记得人家也不心虚,更没想着道歉,反而直接把过错团一团踢回给小白了,“谁知道你那层黑皮褪了居然也还能看,再说了,认出我了你不会直接跟我打招呼么?”
卖什么关子啊你?
步涯在现代社会就烦熟人打电话过来,不说自己是谁,来句“你猜”。
小白这出跟那群人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这是整容了回来再你面前晃荡一圈,然后说,你认不认识我呀,你猜我是谁?
总的来说就是,欠得慌。
他们三人,现在一个学会了运用苍龙妖丹,一个解开了咒文枷锁,还有一个蜕皮期结束,现在是天魔修。
这一圈围攻的修士都不够他们看的。
只是动手了片刻,见着小白那个打法是在过于凶残。
不止小白,木无患那头估计也就是和苍龙的誓约牵制着呢,要不下手估计也是绝不手软。
步涯自认也不是什么活菩萨大圣人,但是眼见着这么造杀孽还是有点不能适应。
于是步涯挑了个时机空挡,领着两位大佛,跑了。
既然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截杀步涯,想必谷雨宗是不能回去了。
小白便主动给提供了个地儿——他住的那个客栈。
步涯进门的时候,还略有一些怀疑,道,“他们都大肆截杀了,你也露了面,这客栈怕是也不比谷雨宗好吧。”
小白笑道,“狡兔三窟,谁知道这个客栈是我待的?”
他现在毕竟是不死谷的二公子,比不得妖山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落魄邋遢。
现在住的客栈比谷雨宗那个客栈强出不少,庭院布置乍一看只怕还要以为是哪个大宗门的别院。
步涯进出过几次琨吾宗,也就这个规格了。
只不过这么大个客栈,这半夜三更的,却没有见到小二和其他人。
就几处灯火亮着,踏进去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老觉得从地上冒出来一股阴寒之气。
跟进鬼屋似的。
步涯不大自在,随意左右看了看,道,“掌柜的和小二们都不做生意的,有人进门也不管?”
小白笑了笑,“这个时间,还不让人家睡了?”
步涯某一个瞬间,有点想要放出神识到处看看,看看这客栈里还有没有活人。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步涯自己给掐了。
毕竟带自己进来的人是小白。
木无患倒是不像步涯那般四处打量,只道,“你刚刚出现在哪里不是偶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