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流景,流景已轻轻将食盒安放在席居上,自己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里,此时正轻手轻脚地打开食盒,从里头端了一盅汤水出来。
以柔过来轻手轻脚地收了往生咒,并将岁柏香掐了换了沉水香,另往里头添了些干薄荷叶和橘皮,然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到席居下恭候着。
时光转瞬即逝,宋舒予是真真正正地带着蘅安在庄子里住了许久,理由是身体虚弱,无论外界怎么猜测,都是实打实地住满了一年。
蘅安一出孝期,杜尔伯特部那边也等不及了,送年礼时王爷带着王妃亲自上京,商讨婚事。
几经周折,蘅安的婚期暂且定在了五月初十,她能陪着可炼的老父亲胤禛过完一个端午节,胤禛也曾据理力争想要女儿在中秋后家人,到底无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婚期定在五月。
嫁妆内务府早备齐了,全部都是按照和硕公主的份例准备的一百二十八抬,算上旁的添妆积攒,装了二百四十抬,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和硕公主的嫁妆规制,虽然平常也有添妆超出,却绝没有这样多的。
礼部的人和御史上书,到底被康熙压下了,蘅安算是他在孙辈最为疼爱的孩子了,远嫁蒙古,嫁妆多些也没什么。
康熙自动忽略了多些和多很多的区别。
再说宋舒予这边,自从蘅安及笄开始,她便将一部分的北边生意逐渐交给了蘅安打理,蘅安虽然不比弘晨腹黑,但是智谋也是有些的,再有下面人辅佐,也不成问题。
何况她的御下之术,宋舒予是不担心的。
这一部分生意是要给蘅安的。
不过除此之外,宋舒予也将一部分明面上的生意和人手放下,修缮善堂、建立义学等等,也算为一群忠心耿耿的属下置办了归宿。
剩下的一部分产业就等着弘晨长大继承了,庄子上的人依旧在庄子上做事,下头的生意却放下了一部分,这放下的一部分放出去已足够令人眼红了,宋舒予却说舍就舍,若是令外人知道,只怕要议论好长一段时间。
蘅安出嫁之前去祭奠了青黛,入宫别了太后、德贵妃与康熙,最后却蹭上了宋舒予的床,与她同床共枕直到出嫁。
一个端午节过的无甚滋味,蘅安的嫁妆齐备摆在易岚轩,却因地方不够,将西院的前庭也占了,芷安一面是羡慕,一面是不舍,一面也有些暗暗期待自己以后的日子。
总归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杜尔伯特部的世子爷亲自上京迎亲,他虽穿着蒙古袍子,身材高挑,却是一副羸弱样子,只是长相样貌确实是出挑的,蘅安悄悄地和他见了一面,一面感叹几年不见,他长得愈发出挑了,一面又有些为自己当年的眼光而骄傲。
蘅安出嫁那日时连着下了半月雨的五月里难得的放晴,看着蘅安盖着盖头上了马车,宋舒予终究叹了口气。
无论日后如何,总归她算是完成了当年应下的诺言。
蘅安出嫁那日,她便明显觉着身上松快了些,这便是宋氏最后一缕执念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