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一日天气暖和些,蘅安闹着要吃锅子,正逢弘晨休息,索性便让人在后院的凉亭中上了锅子,四周围上厚毡子,亭内燃着炭火,倒也还算暖和。

用膳间推杯换盏用了两盏温酒,性质一发,宋舒予随手从一旁抽了树枝来,不过二尺余长的树枝在手,却宛若三尺青锋,剑指重霄,亭旁红白梅花并竹柏交映,杀气凛冽之间只见大片的茜素红衣袍纷飞着。

两个孩子都愣住了,以筝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宋舒予的剑招,并不算花哨华丽,与剑舞不同,她学习的一贯是保护人并杀人的手法,自然能瞧出剑意婉转之间浅却有极有存在感的杀气,并那招招凌厉的剑。

此时不过树枝在手,却已是如此模样,可知若真换成三尺青锋,会是怎样的大气磅礴凛冽异常。

约莫一刻钟的时辰,宋舒予渐渐停下了动作,以柔忙捧了斗篷过来替她披上,那刚还持在手中的树枝已被随手扔在了一旁。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莫过如此了吧。

阿染垂着头,敛去了眸中的惊讶,翠鸣已眼疾手快地换了红泥炉里头的炭,重新温了酒来。

她并不是原本的翠鸣,而是翠鸣到了年纪出府之后从下头小丫头里提拔上来,承了翠鸣的名字继续伺候着,自然是小意殷切地盼着得了宋舒予的青眼,从此便扶摇直上,成了和以柔以筝阿染一般的说一不二的大丫头。

蘅安过来亲自给宋舒予斟了酒,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多年了,女儿竟不知道额娘还有这一手。”

宋舒予饮尽盏中热酒,闻此转头笑道:“已有许多年未碰这东西了。”不过这东西,即便过了千年万年,她只怕也忘不了,哪能儿忘呢?她曾过了许久即便睡眠闭关也要剑不离手的日子。

不是因为苦难,而是因为要活着,总要警惕些。

自那一杯鸩酒后,宋家女郎早就没有当年纵然肆意风流却本性善良的样子。

如今的她,带着满身的血腥和权谋争斗,勾心斗角活了这些年,还指望什么善良?能留有七分本性便是天道眷顾了。

她挑眉一笑,眸光流转中带着令人几近脸红的肆意风流,又有着几分温柔:“咱们蘅儿亲手斟的酒,果然与凡品不同。”

蘅安也不羞,只是笑着颇为赞同地点头:“女儿亲自斟的酒,自然与旁人不同。”

然后又给她续了一盏酒水,道:“既然如此,额娘可得将这喝一壶酒都饮下。”

宋舒予爽朗一笑,道:“蘅安亲手斟的,即便是断肠毒药,额娘也会一一咽下。”

蘅安笑的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