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不等他们的话说完,面朝着那叫做谢承的仙家子道:“袖子掀开,给我看看。”
那仙家子嘴角带着血,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袖子一掀,果然有件山下不知哪里买来的机关,腕上带刃,正是暗算人时才用的东西。
商沉一见他那模样,早已经心中明了。
这不过是个小小比试,无奖励,无好处,何故要做这些手脚?他们不知,仙家子自有仙家子的痛处,谢承前番试炼不成,其父大怒,将他重责三十棍,面壁思过,今后不可在外门弟子中的排名中落下前三。弟子的排名都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比试累积而成,谢承现在的名次正是第三,容不得半点的失败,一时头昏,出了蠢不可及的下策。
山下的弟子却怎懂得这些,就算懂了,也不以为然。此次试炼出了六位道长,其中五位都是仙家子,只有陆为一个自山下而来,更加验证了他们心中所想。仙家子本没什么大不了,仗着命好,自小比他们多学些东西,又能时时有人指点,不公至极。
他们本就已经大有怨言,暗地里议论起来,对仙家子极其不屑。一个多月来本已经是积怒在心,眼见谢承的袖子里竟真有兵刃,瞬间像是爆发了一样,不知有谁怒叫:“恶心透顶,把他废了!”
“门规严惩!”
“今后不许再去见鹤山试炼!”
不过是小事,却正巧触动了山石,眼看就要岩浆喷发。谁想柳景看着瑟瑟发抖的谢承,又看了看被他的琢玉紧锁的弟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谢承比试作弊,罚面壁三日,此次比试判做落败。江浣性起伤人,自背后伤害同门,依门规需重处,责打十棍。”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子全都轰然,有人怒喊:“不公!”
“谢承作弊在先,凭什么要重责江浣!”
“御虚道没有讲理的地方么,不是弟子间平等,无厚薄之分?”
商沉知道柳景心中并无这些弯弯道道,他是个直性子,门规就是门规,犯了就是犯了,该罚,该怎么罚,与人情世故有什么关系?周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却只当没看见,将江浣松开了:“谢承回房间面壁,江浣随我去训诫房受罚。”
谢承捂着脸站起来,眼睛通红。他也不想自己一时犯错,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事,等下不用门规罚他,只是自己的父亲知道,只怕就要把他打死了。
四周的弟子却已经气极,几个平时与江浣交好的跑上来拦住柳景的路,拉着江浣道:“柳师叔处事不公!”
“江浣不该受罚!”
柳景寻思片刻:“没有不公,倘若两人易地而处,仍是要这样罚。”
外门弟子中,山下来的占了八成,此景触动他们的心事,当真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说话间,不怕死跳出来的弟子越来越多,将柳景团团围住:“要罚一起罚!”
“御虚道本就是道门,不是世家!御虚先祖就是山下来的穷人子弟,为什么如今什么都要偏袒仙家子!”
“什么都是仙家子为先,如何把先祖放在眼里?”
“还修什么道,干脆去给那些世家做仆役算了!”
柳景道:“你们如此心境,自然修不得道,正是你们试炼落败之处。”
商沉知道他说这话当真是就事论事,柳景心无杂念,平时处事为人虽多有诟病,自己却无愧于心,因此心魔极少,练气修身,无一不得心应手。他所说的是他的修炼心得,可弟子们一听他这话,却觉得他趾高气扬,当时便被激得怒气勃发,一个弟子拉着江浣:“要罚江浣,先打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