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低头看着胸口,意识到先生看到了什么,脸上突然爆红。
“喵喵~”
三娘顺势坐在桌边,用脑袋磕着桌边,哀叹地喊着,“肉肉。”
陈肉肉在小窝里面用自己稚嫩的四肢移动,费力地把自己裹进了三娘的衣服里,脑袋上的一撮毛明显塌了下来,再摸下去,它就要秃了,“喵喵喵……”奶声奶气地嘤嘤嘤哭。
三娘穿戴整齐了打开门,打开门就看到了在黑暗中站着的先生,不知道维持了一个姿势多久。三娘有些羞涩地别扭,糯糯地说,“我们下去吧。”
外面太暗,先生的表情三娘没有看清,他的眼睛很亮,亮得三娘觉脸颊更加烫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屋外呼啸来去的风吹进了屋子的缝隙里,发出狰狞的啸声。
山上的风真的好大。
不知道这么大的风,田里面的麦子怎么样了?这可是村人们一年的口粮,被风雨毁了可就在毁大家的希望。在地里面刨食的农民根基太薄,全仰赖老天爷赏饭吃,一旦有个风雨飘摇,生活就毁了。
三娘听着风声,心里面各种思绪转着。她想说说话,和先生说说心中的担忧,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喧闹声,她看向楼下。
先生开口说,“应该是杜子良和王文俊来了。”
杜子良、王文俊就是三娘上山的时候遇见的两个年轻人,他们跟着阿山伯下山送东西的,遇到了三娘一行人以后,阿山伯领着三娘回村,杜子良和王文俊带着东西下山。下山后,王文俊、杜子良目标明确地找到了赵家书堂,见到先生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不敢吱声,明明先生看起来儒雅、脸上还有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可是见到先生,他们就是不敢动一下。
在镇子上采买村人所需,杜子良和王文俊借住在赵家,吃到了三娘子包的水饺,好吃!就是吃的时候,感觉身体周围冷飕飕的,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可是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
田螺小伙二三四五……不爽地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因为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他们的口粮少了。
转日,杜子良和王文俊要离开返回村子里,赵先生却忽然提出要一起走,面面相觑的两个人能说什么,当然是可以啦。
上山的时候一路无话,杜子良和王文俊实在是和赵先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埋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赵先生的身后赶路,弄得赵先生像是知道上山的路一样,身后的杜子良和王文俊才像是跟着上山的。
走着走着,天暗了下来,风急促地穿过枝头,把树叶吹得唰唰响。
杜子良说,“要下雨了,我们快走。”
赵先生没说什么,跟着加快了步伐,速度很快,走惯了山路、常干农活的王文俊和杜子良差点儿跟不上,牵着青驴勉强才能跟上。
对赵先生刮目相看。
他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噼啦啪啦地响,打在身上很疼。
他们沉闷的赶路,一刻不停,杜子良和王文俊咬着牙才能够跟上赵先生的步伐,只有指路的时候才会出声。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反观赵先生,如履平地,面色从容不变,脸都没有红一红。
突然,走在前面的赵先生停了下来,他沉声说,“别动。”
杜子良和王文俊僵硬住不动弹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春天的躁动中找不到媳妇的公猪呼哧呼哧地朝着赵先生他们三个冲了过去,它找不到媳妇、它生气,它明明那么壮、为什么找不到媳妇?
红着眼睛的公猪眼眶里包着一团的泪,疯狂地冲了过去,“哼哼哼呜呜……”
事后杜子良和王文俊回忆,那是个风雨大作的天,风卷残云、大雨倾盆,血花四溅中赵先生与野猪搏斗,那身影如此高大,原来他不是个简单的教书先生,是个高人!
野猪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大地都为之震动,浑身浴血的男人镇定自若、稳重如山,让杜子良和王文俊敬佩不已。
这就是高手!
出手杀了野猪的田十六潜藏到暗处,深藏功与名。
在杜子良和王文俊敬佩不已的目光中,赵先生沉声说,“继续赶路。”
杜子良看看大野猪,这可都是肉,是村子上下舍不得吃一口的肉!他鼓起了勇气和先生说,“能、能把野猪带回去吗?”
赵先生暼了一眼野猪笨重的身体,“太重了,赶路不方便。”
杜子良和王文俊齐声说,“我们拖着。”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的了,杜子良和王文俊牵着青驴、临时打了木筏拖着野猪,告诉了赵先生进山的路,接下来的路赵先生自己走的,标志明显很容易辨认,提前一步赶到了山村,见到了三娘。
杜子良和王文俊在阿山伯家的堂屋里说着话,激动之处手舞足蹈的,特别兴奋。黑黝黝的野猪倒伏在地上,水腥气中血腥味浓浓,它身上披着粗硬毛发,一对狰狞獠牙从嘴巴里伸出来,非常恐怖。
下楼的三娘听了一耳朵杜子良说的大战野猪的英雄事迹,又看到狰狞的野猪,她紧张地握住了先生的手,“以后不管多想我,也不准天气不好的时候赶山路,知道吗!”
三娘杏眼圆瞪,看着先生,一字一顿地说,“知!道!了!吗!”实在是太吓人了,黑灯瞎火、风雨大作的山里面,先生独自面对一头疯狂的野猪,光是想象她都呼吸急促,只有握紧了先生的手才能够感觉到踏实。
越想越害怕,三娘絮絮叨叨地说,“野兽横冲直撞,你再厉害也要顾着自己,想想我。”妈妈说过,不能够总是阻拦,哪怕是为了对方好,三娘顿了顿之后说,“先生,你好厉害,一个人搞定了!”崇拜的眼神,野猪那么大,先生单枪匹马搞定了,太厉害了!
先生喉头滚动,解释的话咽了回去,柔声说,“三娘放心,我知道。”
阿山伯家楼下某个房间里,拿着气死风灯一路的田十六光着膀子,肩膀上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肉伤,要不是环境不熟悉,这位暗卫统领绝对不会受伤的。
身随暗卫,先生不会以身犯险,但与伙伴冲杀在战斗第一线先生义不容辞,这回与野猪搏斗亦然。只是田十六哪里会让先生舍命相博,当然自己当主力输出,杀死野猪是他的功劳。
田十六呲牙咧嘴地让田一清理伤口、上药,他是跟着先生的第一位暗卫,来到先生身边那天是八月十六,先生就给他赐名十六。
田十六之后的暗卫名字就十五、十四的向后排,田一是暗卫中最小的,跟在夫人身边享福喽。
田十六长得老成正派,看着三十来岁,其实也就二十五,他穿上田一的衣服问,“吃饭了吗?”
田一说,“没呢,天气不好,没法归家,夫人心情受影响,晚饭就迟些吃。”
田十六点点头,“准备吃什么?”
田一想了想,最后郁闷地说,“不知道,夫人心情不好,我也就不好,没注意吃什么。”
“去看看,有什么现成的吃的拿点过来。”
田一,“嗯?”
田十六敲敲田一的榆木脑袋,平时挺聪明一人,现在怎么傻成这样,“我饿了。”走了这么多路,路上又与野猪大战,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田一明白了,“哦哦,老大你等着,我这就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拿过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田一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个金灿灿的韭菜饼,“老大你有口福了,是咱夫人亲自做的韭菜鸡蛋饼,里面还有猪油渣呢,我刚才吃了一个,味道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