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精论马,婆媳再掐

大清早的,元春与贾琮的奶娘便来回禀,说是元春与贾琮两个起床之后就开始打喷嚏流清鼻涕。

虽然是小病,但是两奶娘慌得很,尤其是元春的奶娘,特别紧张,请求石梅请个大夫。

石梅也唬了一跳,毕竟孩子还小。

石梅接手孩子检查后发现,孩子精神不错,出了鼻塞流清鼻涕之外,没有背的症状。

石梅先给元春摸脉,感觉到元春的脉搏平顺有力。

贾琮也是一样。

石梅顿时安心,只是轻微的伤风。

孩子昨日玩得很疯,估计出汗之后吹风了。

石梅自小长大的经验就是,小孩子感冒只要不发烧就没有问题。

石梅吩咐小厨房给孩子们熬了白菜粥做早餐。

石梅先用热敷子给他们热敷,效果不大好,又换而用薄荷油与樟脑熏香亲自给元春贾琮通鼻塞。

早餐之后,又让两人喝了一盅子红糖姜茶。

然后,元春贾琮说鼻子痒痒。

石梅又吩咐奶娘用温热的盐水替他们清洗鼻孔。

如此折腾两三次。

到了巳时,日上三竿,阳气上升,两孩子除了流清鼻涕基本没有其他症状。

元春跟贾琮趴在炕上下棋玩儿,精神头好得很。

至此,石梅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停了,她决定不请大夫,让孩子们自愈增加抵抗力。

又吩咐奶娘每两刻钟给孩子喂一次白开水。

安排好一切,石梅这才安心去用早餐。

早餐后,石梅吩咐小厨房买了一斤重的小鸡仔,命那胖嫂盯着熬制葱白鸡汤,预备中午给孙子们下清汤面吃。

石梅用了早餐,又去陪伴元春与贾琮玩儿。

到了午时初刻,石梅又给两人喝了红糖姜茶,两人有些微微出汗。

石梅亲自守着俩小孙子,替他们擦拭背心前胸,保持孩子背心干燥。

午时二刻,石梅正照顾两孙子吃葱白鸡汤面,张氏王氏两妯娌匆匆跑来探视。

石梅见了两个媳妇笑说:“这是哪个丫头多嘴嚼舌,惊动了你们两个?是听说元春贾琮流清鼻涕了吧?孩子们没事,有我呢,你们只管安心忙你们自己的。”

心里却在想,荣庆堂的篱笆扎得不结实啊。

这事儿从哪儿泄露出去了。

石梅觉得孩子们只是小病而已,根本没让人通知两妯娌。

元春贾琮两个正在自己个吃面喝汤,见了母亲,各自抬头打声招呼,忙着又低头吸溜面条去了:祖母做的葱花面条,好好吃!

张氏一笑:“偏老太太了!”

说话间张氏很自然挨近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额头不烫,顿时安心了。又问贾琮难受不难受。

贾琮头也不抬,边吸溜面条边说:鼻子有些痒痒。

石梅伸手在贾琮脸上一划:“两条鼻涕龙,不痒才怪。快点吃完,吃完了祖母给你用盐水洗洗。”

贾琮年纪小也很好面子,难得停下吸溜,扭着身子抗议:“祖母,孙儿没有!”

石梅马上安抚孙儿:“是是是,琮儿最爱干净,今日是生病了,没关系啊,明儿就好了!”

贾琮嗯嗯点头,又回去跟面条较劲去了。

桌面上撒了不少汤水,嘴里却吃进去一多半。

赵妈妈一边替贾琏擦拭泼洒的鸡汤,偷空子讪讪的瞄几眼张氏。

之前,张氏都让赵嬷嬷给贾琏喂食。

但是,到了荣庆堂,老太太就不许赵妈妈喂食,只许她在旁边照看点,替孩子清洁桌面。

石梅摸顺溜贾琮又安慰张氏:“孩子底子好,三五天就好了。“

王氏这边挨着元春摩挲不住,得知没请大夫,王氏惊呼:“太太,生病怎么不请大夫呢?咱们也不是穷家小户没银子?”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石梅很能理解,耐心的给两妯娌解释:“伤风而已,无需吃药,小孩子有自愈能力,你们不要一见孩子生病就大惊小怪。

小孩子只要不发烧,就没有大问题。

小病大治,反而伤身。

不是有句古话,要得小儿安,三分饥和寒。说的就是锻炼孩子的抵抗力与自愈力。”

孩子的病症实在是很轻微,红糖姜茶就能搞定了,何况石梅双管齐下,给孩子们熬了葱白鸡汤,灭杀病菌,补充能量。

张氏忙着应声:“太太说的及是,儿媳长见识了!”

王氏白了张氏一眼,说道:“太太……”

石梅却朝着元春贾琮努嘴:“瞧他们两个,能吃能喝,精气神也好,哪有生病的模样,安心吧!”

王氏见石梅不搭理她,却与张氏一吹一捧,一唱一和,心里恼怒交加,却是不敢发作,只得耐着性子缠磨:“太太,我们元儿从小娇生惯养,娇弱的很,往日纵然打个喷嚏,都要请了大夫请脉……”

石梅心里有些生气,这人听不懂人话吗?合着她说了半天都是放屁?

石梅不想吓着孩子们,也要给儿媳留些面子。

好在元春贾琮已经吃了大半,感冒了少吃一点没关系,遂吩咐奶娘把孩子带回暖阁。

石梅这才说道:“正因从小娇生惯养,孩子才这般娇弱。

如今跟着我,我自然替他们好好调理。孩子也看见了,没有什么问题,你们累了,回去歇息吧,下午还有事呢。

晚上也别过来了,我让珠儿琏儿晚餐回家,免得过了病气。”

王氏见婆婆根本不理她的话茬,顿时急了:“太太,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媳妇可是只有元丫头一个女儿呢……”

石梅的耐心也消磨光了:“我是她嫡亲的祖母,难道会害她?我说了无妨,也解释了缘由,你还要固执己见,叨叨不停,难道要我赌咒发誓呢?”

张氏吓坏了。怎么也不能让婆婆赌咒发誓,忙着居中调和:“太太误会了,二弟妹不过是心中焦急,并无此意。”

张氏言罢又劝王氏:“弟妹,你不要太心急……”

王氏这时也反映过来,今日若是让婆婆发了誓,按照贾政的倔脾气,只怕马上翻脸要休她。

合不该当初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他们母子抓住了把柄!

贾政从此脾气见长,时不时就要祭出来威胁。

王氏这几年耳朵听得起茧的一句话就是:忤逆婆婆,罪在七出!

想起贾政,王氏当即就怂了:“太太您真是误会儿媳,媳妇没有这个意思,媳妇就是担心元丫头,怕她太娇气,拖累婆婆……”

这种生硬的借口实在不大高明,不过她肯认怂就好了。

石梅也不想再追究。

荣府不能跟王家闹翻,贾政也不能真的休妻。

石梅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只有含糊了事。

石梅挥手道:“你去吧,实在不放心元春,也要等她好了你再接回去。”

王氏暗吃一惊。

她再没想到,婆婆竟然猜中她的心思,她之前的确有借机要回元春的想法。

王氏知道,绝对不能承认:“儿媳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

当人傻子呢?

石梅厌烦得很:“你有意无意自己清楚,我并没怪你,你还闹什么?是不是觉得孩子生病是我的责任,我不该带着他们出去,我应该给你赔情道歉?

然而,我并不觉得需要赔情道歉!

我这个婆婆带着孙女出去踏青有什么错吗?

人吃五谷生百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天大的事情?”

王氏这时候吓得只有摆手的份儿。

石梅没有冤枉王氏。

王氏之前却是这样想的,觉得婆婆不该带着刚刚三岁的孩子去处游玩。

但是,石梅觉得元春贾琮都已经三岁,两个人身子骨也很强健。

春日里只要不去人口繁杂的地方,出去晒晒太阳,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反而有益健康。

伤风不过是个小小不言的病症,完全不必在意。

这是两种认知的偏差。

双方差了五千年的文化传承。

石梅也没准备让她们弄清楚所以然,而是直接告诉她们前人五千年得出的结果:小孩子有自愈能力,小小病症,不必担心!

张氏这个聪敏媳妇虽然不明白,却直接接受了。

但是,王氏却固执己见,非要跟婆婆掰扯。

王氏敢如此,也不能全怪王氏。

而是之前的本主史老太君把王氏宠坏了。

史老太君因为要巴结王子腾,特别看重王氏这个媳妇,一切事情,都是以王氏的意愿为转移。

她入府五年,从来就是顺风顺水,说什么贾母听什么。

如今石梅一改之前的作风,不惯她的毛病,她就不平衡了!

也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说起来,石梅前后收拾她好些回了,王氏也却是受到教训了!

王氏心里很憷婆婆!

王氏之所以这般贼心不死,时不时冒出来膈应婆婆,却是因为娘家兄长王子腾圣宠优渥。

王氏自以为儿女双全,娘家得势,贾府如今失去了顶梁柱,要依靠王家帮衬,绝对不敢休她。

不然,之前三番五次跟婆婆对阵,虽然回回败阵,却并未动摇她的根基。

婆婆甚至都没剥夺她的管家权力。

这让王氏越发信心十足:荣府不敢得罪王家!

要说这个王氏还真是拿准了荣府的脉搏。

荣府现在不是树敌的时候,石梅再是厌恶王氏,也要看在贾珠元春的面上容忍王氏。

关键是,石梅即便冒险跟王家翻脸,休了王氏。他日贾政续弦,未必就比王氏高出多少。

若是遇到邢氏那种货色,越发麻烦。

王氏终于被张氏挟持着的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