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了?

轻音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陆霆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只好看着他的眼睛摇头:“不老,”似乎怕他生气,紧接着还补充了一句:“陆先生看上去很年轻。”

陆霆猝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纤细幼嫩的脖子就牢牢地被他抓在手心里,陆霆似乎能感受到那层薄薄的肌肤纹理下流淌的年轻血液。

她十九岁,而他已经三十四,真是可笑。

陆霆的手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贴在她的脖子上,轻音仍是感到一丝害怕,头皮发麻,对方微微游戏粗粝的掌心磨得她有些难受,可是又不敢挣脱。好在陆霆立刻松了手,重新端起酒杯喝了好几口,最后看向她,眼神里颇有几分狼狈。

“抱歉,无意之举,吓到你了。”

不等轻音说话他便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了东西,旁边的保镖递过一支笔,他填完了之后推到轻音的方向。

“这是六十五万,你拿去吧。”

轻音拿起支票的时候脑中一片茫然,就,这么简单?那相应的呢,陆先生要让她做什么?

轻音捏着支票的一角,仰着头看陆霆,他已经站起来,似乎是有点热,伸手扯开了领口的扣子,领带也弄得一团乱,做完这些之后才低头看轻音。

“你是南影的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轻音坐上了车,有些好奇陆霆的保镖竟然没有跟上来。陆霆开车很稳,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还有一条街就到学校的时候陆霆停下了车。

“我还有事,你先下车自己回去吧。”

轻音听话地点头,手里还攥着那张支票,犹犹豫豫地看向陆霆。

“陆先生,我要做些什么吗?”我听说过一些女大学生被有钱人包.养的新闻,以前没想到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真的发生了,也没有退缩的勇气,为了父亲的医药费,她只能走下去。

陆霆的手很大,粗略一看比轻音的大上一被,指节分明,此刻正一下一下敲在方向盘上,嘴角噙着抹笑意看向轻音。

“你什么都不必做,几十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就当是……”陆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笑意便止不住蔓延开来。

“就当是我,日行一善吧。”

轻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个世道人情冷暖她都体验过了,亲戚尚且有己无人,父亲生病这段时间更是让她看透了人性的悲哀,没想到现在却是一个陌生人将自己救于水火之中。轻音的鼻子发酸,伸手揉了揉之后更加忍不住。

“哭了?”陆霆蹙眉看她,搭在方向盘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双目沉寂地盯着原处。

轻音红着眼眶摇头,抬头看向他时,眼里带着无尽的感激和诚恳。

“陆先生,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您放心,将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

“不必。”对上女孩坚定的目光时,陆霆顿了顿,片刻之后才把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白色的卡片,上面有一串数字应当是手机号,其余都是空白,轻音却认真地把它和支票放在一起,对陆霆扬起一抹笑:“谢谢陆先生,我会收好的。”

陆霆淡淡地点头,启动了车子。

回寝室的时候陈茜也在,看到轻音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是……没成?”陈茜打量着轻音轻松的神色,看起来似乎不像败兴而归的样子,但也说不好只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呢?

轻音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乔英打过来的,轻音笑着朝陈茜道:“我先接个电话。”

轻音喊了声妈之后便在脑中想着措辞,该怎么告诉妈妈她已经从好心人那里借到钱了呢,这么大一笔钱,乔英可能不会相信有陌生人会借出去,可事实就是这样,要真被盘问到底,轻音去会所的初衷肯定会被她察觉。

没等轻音想好怎么说,乔英就激动地在电话里告诉轻音一个好消息,有好心人给姜振捐款,捐了八十万,连术后的治疗费都够了。

“以前总觉得世道不好,现在看看,还是大城市里好心人多啊,人心肠的人真不少!”乔英在电话里感慨着,还有一点就是捐款的人没有露面,是直接把钱打到他们的账户上的。

“我们家这回是遇上贵人了,囡囡,你爸的手术总算能安排上了,你也别担心了,在学校好好学习,过阵子回来妈给你做些好吃的。”乔英很兴奋,又和轻音说了会话才挂断电话。

陈茜听出了点苗头,问道:“凑到钱了?”

轻音弯着眼笑:“对啊。”

陈茜说了声恭喜之后就没再说话,两个人说不上所熟悉,洗漱之后轻音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把手里的一张支票和卡片举到眼前,盯着看了许久。

陆霆。轻音的拇指摩挲着那串陌生的数字。

妈妈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的好心人。

轻音想陆霆说不定现在在忙,没敢打电话打扰他,只发了个消息过去,等了许久都没有回信,轻音便困意朦胧地放下了手机,这几天为着父亲的事奔波许久,身体已经吃不消,翻了个身便睡着了。

陆霆正在处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等到凌晨一点,工作终于忙完,在等电梯的间隙才随手翻了翻手机上未处理的消息和来电,有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躺在最上面。

【陆先生,我刚得知家里已经筹到了钱,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支票送还给您,真的谢谢您的帮助,再次感谢。——姜轻音。】

陆霆盯着最后署名的三个字看了许久,电梯在面前打开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总裁?”电梯里抱着文件的员工小声打了招呼,陆霆这才收回手机,跨进了电梯。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往下,到了1楼时叮的一声打开,陆霆仍站着没动。后面鹌鹑似的员工低着头,“总裁再见!”说完便侧身跑了出去。

电梯合上的一刹那,陆霆又面无表情地按了27楼。

注定无眠,索性把明天的工作处理了。

床头的闹钟叫了两声,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了下去,轻音伸了个拦腰从床上坐起来,这是父亲出事后她头一回睡得这么香。想到了什么,她伸手从枕头旁边拿出了手机,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收到。

是不是号码输错了?

轻音拿着卡片上的数字反复对比了好几遍才确定她没有发错。

那或许是陆先生没有看到,毕竟他应该很忙的,自己的信息说不定夹在大量的消息里被湮灭了。

轻音头一回见到那么多钱,还是心理不自在,想了想,在床上拨通了那串数字。

陆霆处理工作到早上,趴在桌上刚睡了一会便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扫了眼来电号码,在最后几个数字上顿了顿,困倦一扫而空,揉了揉眉心,确认自己完全清醒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轻轻软软的“陆先生”三个字便钻进了他的耳朵,脑中有片刻恍惚,然后便听到女孩有些胆怯的声音。

“陆先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轻音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这个时间他是不是还没醒?轻音有些不确定,再次打扰到别人真的有些歉疚。

“没有。”

听筒里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股干涩,轻音猜他肯定是被自己吵醒了,正在斟酌着要不要先挂断让他休息,紧接着就听到陆霆温和的语调:“有什么事吗?”

对比昨天的严肃,这句话真的可以称得上温柔了。但轻音也不敢大声说话,手里还攥着让人烫手的支票。

“陆先生,不知道昨天的短信您有没有收到,因为我父亲生病了急需六十五万的治疗费用,但是昨晚我回来后母亲告诉我有好心人捐助了八十万,所以您的钱我现在可以还了,不知到陆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陆霆觉得自己很庆幸,可当耳边想起睡梦中魂牵梦萦的声音时,他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浑身的困意席卷而来,有那么一刻他想就这么闭上眼,听着耳畔的声音,这样大概会睡上一个好觉。

“陆先生?”

女孩疑惑的语气让陆霆睁开了眼,可以伪装的声音一片清冷。

“我很忙,先放你那里,我有空会去取的。”

说得颇有些不近人情,轻音想说自己可以送过去,但想着陆先生或许并不想处理这些小麻烦,于是隔着电话点头。

“好,那,陆先生再见。”

——

南影的军训安排在开学两周后,军训的第一天只是些发放衣物的琐事,顺便讲解了一下未来半个月训练的项目,不到一个钟头年轻的教官便宣布解散。

一个宿舍的女生肩并肩地往回走,寝室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十来顶帐篷,好些穿着会服的学生在拦着新生发传单。

“学妹,看你身材这么消瘦,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跆拳道社?”轻音几人刚靠近帐篷就被堵住,跆拳道社的学长热心地宣传社团文化。

苏岩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大手一挥就签了名字。跆拳道社属于兴趣社团不需要选拔,直接交五十块钱会费就能拿到社员证。寝室最小的何曼曼拉了拉轻音的手询问她的意思。

学长实在热情,轻音觉得拒绝都成了一种残忍。苏岩把轻音和何曼曼扯到自己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们就别来了,姐姐保护你们就足够!”

何曼曼捂着嘴笑,一转眼就发现陈茜不见了。

“哦,她说要去报声乐社,过去填报名表了吧,对了轻音,我记得你会跳舞?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学校的舞蹈社?”

舞蹈社?因为热爱,她学了十几年的舞蹈,当初来南影面试的时候表演的节目是民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