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熨帖的白手套的手覆上死死扣在腰腹处的桎梏,控制着不会弄伤他的力道,将陈溺的手扯开。
白疫医的手在轻微颤抖,面具下的那张脸不知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语气却依然稳重如初,似叙述一般地说:“凡是你得不到的,你都想要。”
或许亦有像他说的原因在里面,可陈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被“不可以让他离开自己”、“绝对不能放他走”的声音所充斥。
在自我睡眠之下,他死死紧环着男人的腰身不肯撒手,不愿放手。
直到被浓烟呛到两眼昏黑,浑身的力气也在与白疫医较劲中消磨殆尽。
“你带我走吧……”
“咳……咳……”
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声过后,那个人类的身体贴着白疫医的后背滑下去,禁锢在他腰间的两条手臂无力地脱落。
轻微的闷响令白疫医立即转过身去,眼见着陈溺蜷缩在地板上,随时都有被火舌吞噬。
他痛苦地揪着衣领,双唇半张着喘息,仿佛脱离了水在岸上挣扎的鱼一样,从眼角处渗出的生理性盐水顺着淌进发丝之间,浸湿耳边的碎发,呈现出一种让这场大火中唯一的旁观者触目惊心的脆弱无助。
白疫医的行为违背了他的理智,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俯下身将陈溺打横抱起。
他听见那个人类用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等了你……好久,咳……”连咳嗽声也变得几近微弱不可闻,“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要丢下我?”
一声声清浅的呢喃却有着堪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刃的威力,一下下凿在白疫医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围墙上。
他将人藏在自己的怀里,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出火海。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怎么能不要我?”
怀抱中的青年,连质问的腔调都近似于哭声,让白疫医不敢低头去看。
陈溺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料,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肺脏阵阵彻骨的疼痛,每说出一个字都万分艰难,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更不要提咳嗽时造成的震颤。
“……咳咳咳……咳咳……”
早有耳闻在火灾中被浓烟熏死是最折磨人的,今天倒是切身体验一回,即使他早就盼着能有这样的绝境出现,但烟熏所带来的痛苦仍旧让他难以忍受。
“对我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所谓的轮回,没有第二次机会,我想活下去……”
“为什么不来救我?”
被洁白的手套覆盖的手落在陈溺的口鼻处,轻轻地遮掩。
白疫医低吟道:“嘘——别说了,听话,我带你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