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阳可会知晓,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会被自己的母亲,亲手送到了皇帝床上?
……
【虞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坑你呀啾?】细细脆脆的声音响起,十成十的不解。
阿鸩:【你猜呢小乌鸦:)】
小山雀:【人家不叫小乌鸦的啾!】而且,它……它怎么猜得出来的啾!
小山雀:【qaq】
房内摆设极为简朴,看得出来,叶鸩并不是一个重于物质享受的人。想来也是这般,叶家上上下下,无不征战沙场、浴血边关,皆是铁骨铮铮之辈。那些只知纨绔享乐、醉心于红袖冢温柔乡的子弟,怎么也不会出现在叶家。
从叶鸩年纪轻轻便已经亲手斩杀敌军大将就知晓了,他家如今只剩他一个,也未曾说有半分顾惜自己的念头。
阿鸩瞥了瞥,道:【终于舍得起来了?】
小山雀啾啾啾:【应,应该的啾……早就该起来的了啾!】
阿鸩似笑非笑:【那你怎么不再早点起来?】
小山雀:【……qaq】
小山雀委屈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你入宫又不得佩戴兵戈,我就是更早起来,也没有用的呀啾!】
迎面视线的尽头,可以看见墙上悬挂的剑鞘。
这一次小山雀寄生的是墙上的那把宝剑,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上和叶鸩羁绊最深的物事。小山雀自己决定不了太多,遇到剑就冲进去了。
阿鸩已经懒得再说,早就告知过这只蠢乌鸦,下次寄生一定要选更加贴身的物事,没想到这只蠢乌鸦还是选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外物。
小山雀十分委屈:【啾啾啾,你就是用剑的小将军呀,剑和你的羁绊,还不够深的吗?】它想了想,补充道:【我看了好多话本和小说,不都是写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吗……既然这样,你就有理由带着我带出走了。】
上一个世界的情形它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因为第一次操作,也不是特别的熟悉,所以选了块画板。画板虽好,奈何体积过大,不便于随身携带。一开始更是直接被宿主搞丢,如果不是后来那个谁谁谁还记得把它送回去,那它就……真的糗大了啾。
阿鸩面无表情:【就连去皇宫你都不能跟着我去,我要你这小乌鸦有何用。】
小山雀:【……qaq】八百倍委屈。
小山雀:【人家真的不是小乌鸦的啾!】
阿鸩不想把自己拉到跟这只蠢乌鸦同一条水平线上,道:【好了好了,安静点,有人来了。】
【哪里有人来了呀啾!】小山雀一脸疑惑,它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阿鸩心想,等这只除了卖萌什么都不会的小乌鸦察觉到的时候,大概率黄花菜都凉了。他手指动了动,掠过了小山雀头上一绺茸毛,顿时小山雀“咻”的一下就弹回了墙壁上。只见得黑色的光芒闪了闪,立刻潜伏入了剑鞘内。
小山雀:【……qaq】
运起全身能量,终于听到了屋外潜伏的呼吸声,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用了啾!
……
阿鸩说自己想一个人休息会儿,原本守着他的人就悉数离开,个中缘由其实是他发现了藏身在墙上的小山雀。他和这只小山雀交流的时候,势必会发出声音,旁人听不到这只小山雀的声音,却能听到他说话。
要是误以为他失心疯了可就不好。
叶鸩的身体习武良久,功力其实相当不错。隔得老远,阿鸩就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应当是悄悄的潜伏在了屋外。
血浮屠?
阿鸩想了想,只能够得到这个答案。
永宁侯府上,是没有人敢这般窥测阿鸩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外面的人。更何况,此刻听到的这个呼吸声,匀净绵长不假,但与侯府上迥异,思来想去,倒与昨日里宫中的有一些符合,想来就是皇帝身边“血浮屠”暗卫了。
自来此事最为忌讳,也不知道皇帝是如何作想,竟然当真派暗卫来窥测与他。
忽而间,又有脚步声响起,沿着檐廊而来,细细辨认,那脚步又十分虚浮。
内侍。
宫中内侍脚步声与寻常人有几分不同,常人无法分辨,但对于阿鸩来说,并不是难题。阿鸩就见着屋外几个面白无须的内侍进来,脸上带着股阴柔的笑意。那并非内侍天生如此,只是想着对方身份,下意识的以为罢了。
阿鸩要起身迎接,那内侍见了,连忙道:“不可使,不可使。叶小将军身上有伤,躺着接旨就好……”当真是亲自把阿鸩给按了回去。
阿鸩心中若有若无的不安,不知这内侍所来为何。
便见那内侍满面笑容的道:“叶将军,陛下|体恤你昨夜操劳,身体有损,特地赐了药来,还望叶将军牢牢记住陛下圣恩。”
昨夜操劳……
阿鸩死死抓住身下被褥,刹那间,脸色当真是难看到了极致,忍耐到了尽头,有一股怒火直直而起,冲入脑门。
昨夜里的皇帝也就罢了,此时此刻,当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折辱他吗?
有那么一会儿他险些要暴起,忽然听到一声断喝:“还不谢恩!”
那声音如同清水泼洒洒浇下,熄灭了满头的怒火,就见着永宁侯老夫人匆匆赶来,扫过他的一眼里,含着深深的告诫与警示。
永宁侯老夫人满面笑意与内侍周旋,阿鸩看在眼里只觉得碍眼无比。他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恨意,却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明明只想要报效君王而已,为什么要赐给他如此苟且而屈辱的一|夜?
让他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是……他真的能死吗?
永宁侯老夫人满头银丝,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孩子。
阿鸩终于颓然下来。
内侍眼里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快的如同错觉。有心想要使些小手段,又想起来皇帝样子、李霜行吩咐,终于是不敢。却又刻意加重了几分声音:“叶将军,这些都是陛下赐予你的,陛下吩咐过了,只能在你一个人时打开,说是你看到后就会明白……”
“叶将军蒙此殊荣,还不赶紧谢恩?咱也好回宫里去交差……”
阿鸩艰涩道:“臣……叩谢圣恩。”
永宁侯老夫人送走了内侍,回转身时,已经有些叹息之色。想要说上几声,看着阿鸩茫然的神情,渐渐转为心疼,终于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