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传来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她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的病床上。尝试着动了动,全身每一个骨关节处很快传来酸痛感,但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这半年来,还真是多病多灾。
换吊瓶的护士走了进来,目光落到她脸上,“你醒了呀,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对了,轰先生离开时和我说你还没有吃饭,现在饿不饿?”
枝夕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怔了会才道:“还好…没什么别的不舒服,也不是很饿。”
“那还是吃点东西吧,啊对了,我去打电话喊轰先生。”
她说完就准备往外走,枝夕赶忙叫住她:“等等,请问一下今天是多少号?……几点?”
护士“噗”一声笑了出来,“你不需要这么担心,你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今天是周一早上八点半。”
“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枝夕放下心来,瞥了一眼吊瓶里的余量,“今天大家都要上班的,我等打完这瓶就可以离开了吧?”
“……”
护士被她这番职场精英社畜的发言所震住,站在门口噎了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以哦,二之夕小姐这次发烧很严重,需要继续留院观察两天以防感染哦,我还是去打电话……”
她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响动,面容清俊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辛苦你了。”他对着护士微微颔首。
“是我应该做的。”护士抿唇笑,“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按床头的铃。”
“好的,谢谢。”
护士出门前小心地把房门掩上,轰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枝夕,“好点了?”
“好多了。”枝夕正色,“我打完这一瓶就能去上班。”
“不用了。”
“——为什么?”
她被开除了??
轰焦冻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盛碗粥摆在了刚打开的床桌上。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了枝夕唇边:“我给你批了假。”
顿了顿,又道:“一星期的。”
枝夕震撼了,顺着他的动作含住了勺子,顿时烫得脸都皱起:“啊、嗷嗷、唔!”
轰顿时慌了,手直直地伸到了她嘴边;“别咽,快吐出来!”
咕咚一声。
——晚了一步。
“……”
男人的脸色隐隐发白,赶紧从桌上倒了杯水,温的,不过他用了个性,转眼就把它冻得接近零度,枝夕接过灌了一大口。
缓了十秒,总算缓过劲来。
一杯冰水喝得枝夕神清气爽,刚醒来时的浑浑噩噩烟消云散。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唇上的水珠,注意到面前人的脸色还没恢复,便笑了笑:“焦冻,你这食盒保温效果真不错。”
轰焦冻罕见地没有回她的话,他正自责,又思忖着需不需要转入消化内科做个喉镜——他小时候就听说过,有些人因为吃烫食而患了食管癌。
枝夕一看到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忙出声转移注意力:“焦冻,我饿了,我想喝粥。”
她本想着,经历了方才那么一出,轰应该会把勺子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来,谁料男人掀了掀眼帘,竟是又捏着勺柄舀了一小口,吹了吹,然后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枝夕:“……?”
“不烫了,枝夕,”他把勺子重新递了过来,“但你还是慢点吃。”
他的动作太自然,神情也如此,就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不妥,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枝夕怔住。
“——等一下,焦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和轰分清楚,顿时连身子都坐直了些,“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来。”
“……而且男女有别。”
枝夕承认她的重点是后面那一句。
她和轰焦冻,与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曾经的那两年,他们本就比一般人——甚至是情侣,都要来得亲密,因此在枝夕有了那个决定之后,最让她为难的也是他。
该如何把握分寸呢?要多远,要多近,才是刚刚好?既不伤感情,又不会越过那条界限。
枝夕暗自思忖了几天,觉得这件事不能想得想得太清楚明白,按照心的指示去做就好了。
……
轰敛眸沉思。
枝夕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男人缓缓开口:“的确,你说得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