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太子谕令下达内阁,不久便传至六部,再由御前总管太监曹恭前往世子府邸宣旨。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秦王世子仍在和周公喝酒下棋,宣旨的曹公公在院内等了许久,等到实在没耐心时,终于抬脚进了世子卧房,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一边碎碎念道:“哎呦我的祖宗,世子殿下……快起来了,殿下有旨。”

金贵的世子殿下伸手掏了掏耳朵,翻身拿被子盖住脑袋。

曹公公好劝歹劝也无法,深知他素来少给人面子的禀性,只好把旨意往身边王府总管手上一塞,冷冷道:“咱家不管这事了,就当是旨意宣好了,咱家走了。”

王府总管捧着那圣旨,脸皱成了苦瓜脸,待曹公公携一干人浩浩荡荡离去,秦卓才掀开被子,冷笑道:“更衣,我要去见太后。”

秦王世子特意穿了皇帝不久前赏赐的绸缎制成的锦衣,再拿一柄坠凉玉流苏的骨玉折扇,坐上马车去往国庙,经过重重盘查后,才由人引至太后住处。当今太后年过七十,精神气却并不差,见了秦卓,乐得合不拢嘴,笑拉了他的手,口中不住地道:“是芸芸,芸芸过来,哀家好好看看你。”

秦卓顺势坐在太后身边,笑道:“臣这么大了,太后还是一个劲地叫臣的乳名,这若让臣的下属听到,今后臣该怎么立威啊?”

虽说话是不满的,眼角眉梢却是风流笑意,真真是极为俊美的儿郎。

太后也笑,“哀家是老了,如今就你肯没事儿来陪陪哀家这个老人家,果然还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哀家看你自小就性子好,比栖儿那小崽子重情重义。”她说到姜玘,就不住地叹息,“栖儿和他父亲是一个德行,镇日江山,到哪里都要摆着君主的架子,像哀家……他能一年来一次……就不错了。”

秦卓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抽手下颤抖跪道:“臣不敢妄议储君。”

太后捂着胸口咳了咳,嗓音微微嘶哑,“哀家不过是说说,你紧张什么?”她艰难地伸出手,秦卓立即握住太后满是皱纹的手,慢慢起身,低声道:“这几年,今上病情日重,殿下手掌监国大权,肃清乱党,严查奸佞,内振纲纪,外制法度,使暗藏异心之徒惶惶不可终日,我朝总算是迎来海晏河清之日,臣……臣佩服殿下至极,今日失态,下意识之举。”

他不安地看着太后,露出畏惧不安的神色,太后见了,叹息一声,也只是拍拍他的手背,口中安抚道:“你玘弟弟如此做,自是有他的道理,你只管着自己,莫参与这暗地里的隐私诡计,哀家自是保你无恙。”

秦卓点头,又笑道:“臣近日又听了一桩趣事,想是太后感兴趣。”

太后笑道:“讲来。”

秦卓便一一将自己所听到的东宫趣闻说出,末了笑道:“是太后让臣妄议殿下,臣今日这嘴上的罪孽,可全赖着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