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州一战,雪苍骑元气大伤,孤麾下十万之众亦有半数覆没,薛乾玉正值自西南班师回朝,加之有薛贵妃日日蛊惑,相比之下,圣上更心悦薛氏,遂命其镇守风、蓟、青三州,三州曾为你所镇守,闻诏,上将下兵聚众抗旨,此三州实为边防要塞,若尽数落于薛氏之手,江山危矣。孤便顺水推舟,下令贬大半雪苍骑,分守此三州,以为制衡。”他在她耳侧缓缓开口。
她青白着脸,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怕的,在姜玘掌下颤抖着,每一处骨骼都在发响,手在颤抖,呼吸也乱了,“好个制衡!不过是一出借刀杀人,逼薛乾玉屠戮众将,雪苍一旦反了薛氏,殿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姜玘道:“雪苍已反,你以为你如今还有什么用处?”
她冷声道:“那殿下为何不杀我?”
他蓦地凑近她右耳,温热的呼吸拂得她战栗,“那么想死?那你为何要用假死之计?你这么和孤说话,万一孤真恼了,你求饶也没用。”
她闭眸,不说话。
他轻咬她耳垂,啃噬地越来越用力,她吃痛,只好道:“我不欲求殿下放过,只希望你不为难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们,但是你不会应我。”
“还有呢?”
长夷咬牙,“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
姜玘冷淡道:“你我之间的账,怎么清算?”
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淋得她措手不及,从里到外都彻底冷了下来。
他好像看出了她的惊慌,停下手,将她拦腰紧搂在怀里,脑袋蹭着她的脖颈,似安抚,又似眷念不舍,瞳孔里却是凉薄,“孤与其挫他们傲骨,不如把你的爪子削干净。”
长夷挣脱不出,只能弯着背脊喘气,她怨恨至极,恨意一时激涌上来,杀意浓厚起来。
姜玘好似感受不到,薄唇划过她的脖颈,唇角冰凉。
很多动作都做不得,比如他现在,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知道,他们之前回不去了。
明明知道,五年前那个笑盈盈的小姑娘,早就没了。
长夷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她主动贴上他,转身覆上他的唇,眸子微阖。
他连唇都带着冰雪似的冷意,她含着恨意想,他是不是连心也是冰做的。
姜玘笑了一声,回应了她的主动。
不知是真是假,本是缠绵温情时,她霍然睁开眼,瞳底湛亮,杀气漫腾,她酝酿已久的致命一掌毫不犹豫地打出,赌上她苟延残喘的性命,对准他的胸口。
这一杀招太突然。
所以,长夷被他掀翻在地时,伏在地上冷冷地想,他究竟是多冷漠,才会防得了她这一手。
他弯腰,手掌擒住她的脖颈,逼她立起身子,仰头看着他。
她呼吸受阻,极力睁大眼睛,他这次清楚地看到,原来她两眼全是血丝。
姜玘端坐着,不怒不气,仿佛任何人事都不能撼动他分毫,他的语气仍是温和的,低声道:“孤真的容不下你了。”
他好像不舍,看着她的面容,牢记她此刻怨恨恐惧的表情。又松开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我不喜欢迁就别人,生死荣辱,都是我说了算,这是我一贯的态度。你既然一心恨我怨我,那我宁可先一步摧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