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公子涉居处,马厩中仅有那个面上一块彤斑的圉人,却不见翟山月。
阿彤见到公孙昭也有些讶异,慌忙行礼,公孙昭扫视了马厩一圈,先是道:“吾问卜于日者,五日后是出行佳期,汝可先将马匹准备好,以免途中生事。”
阿彤诺诺。公孙昭又道:“怎就你一个圉人?山月呢?”
阿彤瞥了一眼他宝相庄严,浑然贵气的脸,只得说:“山月他……前两日食了鹿肉,似乎吃坏了肚子,如今正在养病。”
公孙昭浑身一震。翟山月吃鹿肉吃坏了?他一个圉人哪里能吃到别的鹿肉,可不就是此前他赏赐的那块。他顿时有些慌乱:“病了?”
阿彤被他这反应也弄得一惊:“公孙……那个山月他应该无大碍的,绝对不会影响出邯郸。”
公孙昭顿觉失仪,忙端正神色:“那他现在何处?”
阿彤告诉他,翟山月在杂物间内养病,而公子涉刚刚也进去探视了,因此他才到杂物间外,想要看下山月景况如何。不料公子涉出来时,神色却颇为凝重,那低矮的杂物间更是大门紧闭,一眼也看不见里头的人究竟是如何状况。公孙昭内心如同火煎,更是自责不已,在公子涉面前却得保持着漠然神态:“此时病倒,可还真不是时候。”
“不过小病,卧休两日便可无碍了。一个圉人而已。”公子涉也是云淡风轻地道。
一个比玦还贵重的圉人,公孙昭腹诽,一边说道:“昭听另一个圉人说,他的病是因两日前食了一块鹿肉所致?两日前赵宫国宴,昭倒是赐过他一方鹿炙,若真是昭的过失,耽误了叔父回国,那可真是大过了。”
公子涉笑了一下:“他这病并非鹿肉所致,亦不是什么大病,出发前定然能好转,昭不必过分担忧。说到鹿肉,今晨赵王还遣人赠我一条鹿腿,庖厨已经烹制,昭来得巧,不若一道尝尝?”
公孙昭偷偷瞥了一眼那孤零零的杂物房,可公子涉挡在他面前,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他,他又怕此刻再提山月,更引发公子涉猜忌,只得道:“善,那昭可不客气了!”
可公孙昭一直记挂着翟山月的病情,那鹿肉再美味,一想到翟山月可能因为此前他所赐下的鹿炙得病,面前的佳肴就都如同嚼蜡一般。然而直到他离开公子涉所居馆设,也依然未寻得时机去那个矮房中看望一下翟山月。
公孙昭回到传舍之后,神色一直凝重,仪奴见他面色不好,以为他同公子涉起了争执,小心翼翼问道:“郎主,可是公子不愿五日后出发?”
公孙昭道:“那倒不是,不过仪奴,你可曾听闻有人因食鹿炙而病的?”
仪奴想了想,道:“这鹿乃仙兽,纯阳多寿之物,能通督脉,又食嘉草,乃是温补活血之良膳,奴不曾听闻有人食鹿炙食出病来……”他恍然想到两日前公孙昭曾赏给那个狄圉鹿炙,问道,“可是那圉人病倒了?”
公孙昭眉心颦蹙:“正是,他这一病,公子涉虽言其无碍,可我总觉得像是大病。”
仪奴问:“那郎主可见着他了?”
公孙昭摇了摇头:“若是见着了,倒也不会这样担心。只是连面都不曾碰见,仪奴,你说这鹿肉能引何症,竟要关在狭室内才能痊愈?公子涉说五日内山月必好,绝不会耽误行程,可我总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