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缚面不改色的道:“那是自然。大嫂或者还不知道,昨日二郎已与爹娘说定,日后要自己做事,不需林家一分一毫。想来这事爹娘已然告诉了大哥。纵然昨夜他一时后悔,混闹一通,大哥应该也不会拿一个铜子给二郎罢?”
林员外忙点头道:“确实如此,昨日大郎回来见我时,我已告知于他。他也应承了不再给二郎银钱。不瞒你们,昨日二郎其实来找我与你们娘,我们就未曾心软。”
白露措手不及,正在急思对策,就听苏缚笑着又道:“大哥既是应承过,当是不会有所违背。那钱袋子若是当真给了二郎,莫非大哥果然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才被他讹了一回?”
她一边说着,一双妙目含笑地看向林大郎。
林大郎却是魂儿都吓得飞了,忙摆手道:“并无此事,并无此事,一场误会。”
苏缚轻抚胸口,吐口气道:“我就说罢,果然是场误会。大哥日理万机,稍有疏漏也不奇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了,只要消除了误会,那倒无妨。”
白露心中大疑,横眉冷目的对住林大郎。
林大郎忙低声附耳道:“此事确有误会,待我回去慢慢与你说来。爹娘这里,不如暂且赔个礼,就此作罢。”
白露心高气傲,哪里忍得下,将头一昂,振声道:“此事或是我误会了,但那位江湖仇家却是他自己讲出来的,须做不得假罢?听说那位仇家身负少林绝学,若是哪日寻仇而来,祸及整个林府,又该当如何?”
苏缚听着这祸端似乎不小,也不禁微微蹙眉,却面上不显,平心静气的问:“爹,可知那位仇家姓甚名谁,有何底细?”
林员外道:“听丁武师说了,此人姓‘戚’,名‘梓’,江湖人称‘河东狮’,会一招少林功夫‘狮吼功’,不过据说学艺不精,威力也只尔尔。”
苏缚凝神一想,登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白露并不知这其中的典故,只以为苏缚无话可说,趁势道:“便是那个仇家学艺不精,到底背靠少林寺,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靠山。爹娘,忠言逆耳,为了我林家乃至今后的林家子嗣,儿媳少不得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富之家尤应如此。历朝历代,多少家族乍然暴富,却富不过三代。为何?乃是因为父母溺爱,不行规矩,子孙恣意妄为,最终败尽家财。我娘家家祖曾位极人臣,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留下家训,教子孙世代相传,是以白家才能够清白传家、人才辈出。
“林家如今看似兴旺,其实不过是因为人口简单,尚易操持。可你们一直只以‘宠溺’二字对待二郎,他如今连每日来向爹娘问安也做不到,孝道全无,更时时招灾惹祸。他日林家败落,定是由他而始的。”
这话说得严重,林员外夫妇顿时又面露踌躇。
他们千方百计迎了白露进门,就是想要学习世家,培养人才,不仅要传承家业,还想林家子弟能晋身仕途,让林家也能一跃成为书香之家。
大郎媳妇此言甚有道理,但若是遵照执行,难免就要惩罚二郎。若是心疼幺儿,罔顾白露的建言,岂不是要令林家倾颓?
实在是好生为难啊。
白露见员外爷夫妇有所意动,大为得意,正要继续再说几句,让他们下定决心,好好治一治林二这厮,苏缚却抢先发话。
她道:“大嫂所言甚是。我在京师时,贵人们也是如此说的。二郎从前行事荒诞,如今既已成家,又要立业,自该尊孝守礼了。大嫂出身书香世家,定的规矩必然是极好的,日后大哥怎么做,二郎一定学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