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缚也不等他问询,径直道:“先前爹娘虽应了任由你施展抱负,却也说了,一应人手、银钱、物资皆由你自行筹措,林家不会帮你分毫。”
“胡扯胡扯!”不待她说完,林二郎就大惊失色的跳将起来,一个没注意,把个右脑门跟桌角撞了个正着,直撞得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眼都黑了半晌,痛得他呲牙咧嘴、涕泪齐流。
然而现下,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面子不值什么,可短缺了银钱却能要了他老命。
林二郎捂着脑门冲上来质问:“你方才说,爹娘要我自行经营,却一个铜钱都不给么?”
苏缚恰到好处的流露一丝同情之色:“确实如此。”
原来当真没听错,亏他将才还在做着大发其财的春秋大梦,转眼之间,真是晴天霹雳,唯有呕出老血三盆了。
“那老奸商!”林二郎气急败坏,“你也是个蠢的,明知他老奸巨猾、诳人无数,怎能轻易应了这等丧权辱尊的条件?”
苏缚一脸风凉的叫屈:“爹娘既有给予,必有约束,这是自然之理。而官人先前只让我为你兄弟谋个出身,却没说不能应下爹娘的条件,如今才来怨我,妾身真是屈死算了。”
顿了顿,又凉凉的扫他一眼:“官人且放心,日后遇事,妾身必不会多事,也免得做多错多,自找麻烦了。”
这话就差直说他忘恩负义了。
林二郎登时被她哽得老血倒流,想要说她一通,她那口齿倒比他更伶俐三分,想要打她解气,又打她不过。
不过,他心思还算通透,虽气了一发,猛地回头一想:这母泼皮是靠不住,与她磨破嘴皮也无甚大用,求人不如求己,倒不如自己现下就去把这银钱争回来,或还能挽回一二。
于是,当即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口气道:“我不是怨你多事,也非是怨你做错。你我夫妻,一发俱发、一亏俱亏的,我也只是想为我们日后打算,一时情急罢了。
“说来这次是我失算,我爹那人貌似忠厚,实则奸猾无比,你经验浅薄,易被蒙骗,自是斗他不过。也罢,待官人我去跟他据理力争,好歹赢回些跑腿钱。”
说罢就要往外走。
苏缚无奈叫住了他:“官人,你如今脸上实在不好看,还是让巧云替你敷一敷再去如何?”
林二郎不解:“我如何不好看了?”
苏缚顺手将铜镜递给他。
林二郎一看,见镜中之人长得甚是面熟,唯脑门左右各一个大包,似长了角的妖怪,登时哀嚎一声,嘶嘶抽气——他急着银钱之事,伤疤未好,倒先忘了痛。
苏缚将巧云唤进来,令她接盆凉水,为他敷上一敷,又让如故将醒酒汤呈上。
林二郎心烦意乱,本不欲喝汤。
苏缚道若是他醉醺醺的去到爹娘面前,只怕惹他们不喜,反而坏事,他才接过碗一口喝尽。
巧云将冰凉的帕子敷上去,他痛得又是呲了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