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苏反问:“我且问你,你说委身朝廷大人,是想伺机联络前太子,刺杀今上,令前太子重登大宝,为我傅家翻案;还是想说服哪位大人,为我傅家申冤?”
傅三顾一听,登时紧张得东张西望,傅山苏淡淡的道:“这里四下无人,我也掺了助眠之物在李婆与田大的饭菜中,他们现下皆已睡熟,你尽管说便是。”
三姐的功夫,是可以放心。
傅三顾拧起眉,低声斥道:“三姐不得胡言,太子才是大赵正统,宋镰谋逆,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哪里称得上一句今上?”
“荒唐!”傅山苏肃然反斥,“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宋镰已经得继大统,手段更是强横;前太子幽禁空明殿,早已无力回天;爹爹纵横一生,也一败涂地,令我傅家男儿,尽皆丧命。你何德何能,能为爹爹所不能?”
傅三顾悲愤交加,一把揪起三姐衣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应做之事,虽千万人吾往矣,岂因难为而不为?”
“好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你未曾忘记我傅家风骨,二叔泉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傅山苏字字掷地有声,“我只问一句,我傅家老少妇孺尚余数百口,你都置之不顾了么?”
傅三顾霎时怔住:“我……”
“我再问你,你是否敢保证你我绝不会行事不周,被人擒获,乃至连累数百亲人之命?”傅山苏咄咄逼人。
傅三顾默然良久,含泪道:“三姐,大伯一向都做纯臣,怎会行差踏错?”
傅三苏长叹一声:“不是我爹行差踏错,而是我傅家势大,爹爹功高震主,为今上忌惮罢了。”
是以,爹爹最后一次见面,郑重地告诫她:“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爹爹得意忘形,未能功遂身退,才招此大祸。你日后切切谨记,不可再犯。”
傅三顾却眸光大亮,无限期许地道:“既然大伯并未冲撞宋镰,那日后只要有得力的大人为我傅家进言,说不得终会有翻天的一天,可是?”
也只有这时,她才依稀显出那时傅家五娘天真烂漫的模样。
傅三苏不禁苦笑:“五妹,傅家反上,已是铁案。陛下都是金口玉言,不会有错的。就算你是天女下凡,当今朝廷也无人会为你冒犯天威。就如那狗官不是不可以收你为外室,他只是不敢。因为此事但凡有丝毫的暴露,你这罪臣之后也会给孙家带来灭顶之灾。”
傅三顾咬牙道:“我们大可不必在京师活动,朝廷的封疆大吏未必能认得你我是谁,届时姐姐与我改名换姓,凭姐姐的姿色,难道不能收服其中一个做你的裙下之臣么?”
傅三苏骤然大笑。
傅三顾抬眉问:“三姐,你笑什么?”
傅三苏面带讥色:“因为你可笑。”
“我哪里可笑?莫非三姐对你自己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