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和金禾都知道苏鹤时所说的“好好谈一谈”一定不简单,他们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行了一礼,便都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苏鹤时懒得去看他们,也仅仅摆了摆手。
屋内的漏钟在不停的响着。
虽然他在和魏国公赌,也知道魏国公迟不过明日辰时便会下令差人去津靖支援,他还是在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是对的。
他入朝为官,满腹报负,希望能够造福一方水土,即使让一小片地方的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也是他无上的荣幸。只是现在,他眼看着津靖一带的百姓因为水患,夜不寐食不安,甚至死伤无数,但他还是无动于衷。
他知道自己事出无奈,但还是无声的征讨着自己,因为这些朝堂之事,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一切的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罢了。承君命与百姓所求,有时候真的是相互冲突着的。
他想起魏国公早朝之后,对他有意无意的嘲讽,诸位大臣对他不信任的目光。
“世子想必还是年纪小了些,做事还是不大稳妥。”
“你还是好好和你父亲留德侯学着些,我倒要看看你们留德侯府到底能落个什么下场。”
“连津靖处的水患都搞不明白,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怎么得到皇上的信任的。”
说句实话,苏鹤时还真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自小长到大,有人赞誉他,就有人持对立的贬义态度,不过是碍于留德侯的面子,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嫉妒说出来罢了,他都知道,也已经习惯接受不同人的不同的目光。
但是津靖水患,真真是戳在他的心窝子里,生生地痛。
他在金喜等一系列人的面前总是扮演着决策者的这个身份,虽瞧起来温润好相与,只是在下命令的时候,永远不会有迟疑,但是这些全都是苏鹤时自己给自己罩的一个坚硬的外壳罢了,他没有心吗?怎么会没有呢?
他想起王宇在早朝后叫他去裕宁宫时,对他那种期盼又浑浊的目光,仿佛他就是他所有的希望似的。
每当苏鹤时回想起来,总会嗤笑一声,他看起来就这么值得别人依靠?其实并不是。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问出了口,他记得他依旧坐在王宇左手边的位置上,品的是上好的大红袍,甫一烹好便要端上来,趁着热气,更显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