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摘下挂在身上的水壶,所幸的是水壶内装的是早上烧好的热水,现在还热着。本想着叫这可怜人喝上几口,缓一缓凉气,只是男人的脸已经被冻僵了,根本也张不开嘴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红着眼圈看着二虎,带着乞求,可怜巴巴地。可惜姑娘不能说话,不然不知要娇腻成什么模样。二虎见她如此,也只得妥协,其实他这么想不无道理,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是谁,若是好的便罢,若是坏人可怎么是好?
坏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呢?二虎叹了口气,知晓陆玉拂心肠软,只能日后叫家中的小妻多观望着,免得出了什么事。
二虎大哥身量极高又壮,此时架起男人也不算太费力,陆玉拂只需上前搭把手。
她将锁好的屋子门儿打开,然后帮着二虎将男人扶到整间屋子里的唯一一张小床上,从怀中掏出了块帕子递给二虎,示意叫他揩一揩脖子上额头上冒出的热汗。
二虎笑,眼眸眯起,“拂娘,我和阿鹿都待你像妹妹,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你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尽管来找我。”
她笑着点了点头,送走了二虎。
后来回忆起来,也不禁感叹,这是那个冬天里,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丝竹声毕,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就连身边人都盯着她的脸,一瞬不移,眸中含笑。
可是,陆玉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的红晕散去,既紧张又尴尬,她皱着眉毛看了看苏鹤时,惹得苏鹤时低笑道:“玉拂方才在想些什么?你要不要和我走?”
陆玉拂闻言,皱起了柳眉,带着迟疑和犹豫,而苏鹤时眸中的笑意略微收敛下来,不再看她,对着那坐在正位之上的男人说道:“玉拂不能说话,但我是知道的,她一定愿意和我走。”
男人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温温柔柔的,温润至极,可却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无人能够证实陆玉拂究竟愿不愿意同他走,毕竟陆玉拂是个哑巴。
至于陆玉拂个人,倒希望有第三个选择,她既不想呆在这龙潭,也不想踏进男人的虎穴。只是又考量了会儿,便也作罢默许。
跟这个男人走,总比呆在这里安全的多,陆玉拂这么想着。
当听见上座之人鼻子哼了一声,以示同意的时候,丝竹声再起,众人的目光逐渐转移,陆玉拂这才感觉舒服了些,只是闷头替男人斟酒,空了便斟,也不理睬男人是否醉了。
而就在她替男人斟第五杯酒的时候,她听见上座者开口道:“现在陛下身子愈发虚弱,已经召集了各地的民间大夫,也不知是管用还是不管用。”
她偷偷抬起脑袋,掀了掀眼皮向上看去,只见那男人似是四十上下的年纪,留着一撮胡子,偏黑面皮,身量高大,她眯着眼睛还没有打量完毕,便听见另一人开口道:“国公还是说笑了,陛下这病是儿时落下的,况且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那些个民间大夫又能有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