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绵对此人的自负唯有嗤之以鼻,她看着宋旸如一只展翅的大鸟般消失在氤氲夜色中,这才关好窗户,整个人如虚脱一般,沿着墙壁缓缓垂落。
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陷入精神分裂的境地。
白檀对于自家小姐的变化向来是很敏感的,次早起来为她梳妆,一眼便注意到徐绵眼下的乌青,“主子怎么又没睡好?如今还没到暑天呢,就这样耐不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徐绵无精打采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同样以一副倦倦的面容对着她。她很想说自己的失眠并非由于天气的变化,而是某个蟊贼常常深夜造访的缘故——当然这种话,她怎么也没勇气宣之于口。
昨晚发生的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徐绵承认自己被吓着了,那人简直如着魔,非逼着自己为他“验身”,验身的结果更是大出徐绵意料之外,她想宋旸应该还没这般无聊,拿一根黄瓜或者腊肠假充男子汉,那东西的触感亦是血肉鲜活,与人的肌理并无二致。那么,也许宋旸竟是一个假太监?
可是,以他那样卑微的出身,毫无背景,当初是如何瞒过净身房层层耳目的?这未免太不科学。
徐绵被心底的秘密煎熬着,连口脂涂出了嘴唇都未留意,她突然灵机一动,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种说法,好像有些太监并不是齐根尽断的,只将代表生殖机能的两颗小球去掉,使其不能生育,至于另一样紧紧相连的物事则仍保留着,据说这样对于身体的损害较轻。
那么,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宋旸仍然是一个真太监,只是一个净身净得不怎么干净的太监,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当然,照理说他依然是没有那方面的功能的,至于那些调戏她的话,大约只是自吹自擂而已——况且,听说太监有时候也不逊于真男人,只是需借助工具的辅佐而已。
白檀专心致志为她梳发,猛然抬头,冷不防就看到徐绵鲜红发赤的两颊,好笑道:“主子,您怎在腮上涂了这许多胭脂?多难看呀。”
谁知用棉帕子去揩,完全揩抹不去,她这才意识到那不是脂粉抹多了的缘故,纯粹是发热烧红了,“主子,您身子这样烫,是不是着了风寒?不然奴婢为您请个太医来瞧瞧。”
徐绵连忙摇头,“不碍事的,这几日早晚忽冷忽热,想是一时适应不过来。”
心里头则默默盘算,或许她该到江清月那里求证一下,毕竟江清月在这宫里待的时间比她长久许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少都该了解一些。
她真个去了。
然而江清月听了她的问题,神色却只显露出古怪,“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宫里的太监宫女有何首尾,做出些不检点的事情让你撞见了?”
不怪她多疑,江清月毕竟是本土出身的名门小姐,稍微出格点的事情都需远着,更别提这些下三滥的污秽秘闻。
徐绵陪着笑脸,只好再三解释不为别的,只是自己偶然看了本古书,才好奇心上来。
江清月见她语气诚恳,面上又带些憨气,方一笑而过,“原来如此,你这人也忒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