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对别人而言或许不值一提,可是对宋旸来说,却是毕生罕有的时光。”宋旸深情款款的道,顺势还亲了亲她的手背,“那时候我刚出杂役房,被调往内造局,每逢年节过来送礼,你都会对我一笑,那时候我便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徐绵默默听着,决定引以为戒,以后万不可轻易对人笑,就是有宋旸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非凡了。没准原主只是看他脸熟呢!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我都是这深宫里最寂寞的人,自然要相互扶持,彼此作伴。”宋旸拉起她的手,在脸颊上轻轻蹭着,此人面白无须,倒也没觉得如何难受,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柔滑温存的触感。
徐绵无言以对,她大约可以推知,原主作为一个无宠无子的微末嫔妃,居然没受到半分苛待,衣食起居还这般滋润,其中必然少不了宋旸的暗中关照。只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关怀,都被原主有意或无意间忽视掉了。
心不在,眼就不在。原主心心念念着那道白月光肃王,又如何会留意到宋旸这个人呢?
不过恩情与爱情究竟是两回事,就算两人之间真有些明里暗里的瓜葛,也不代表原主就得以身相报啊。何况在宫里,就没听过哪位娘娘同太监结为对食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绵很清楚这道理,苦于无法出口,免得激怒他——宋旸如今的人格大概是无法修正了,她怕。
伏在她身上的那人自我感动了半日,脸上倏然如阴云密布,猛地甩开她的手,“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投奔江氏?你觉得她比我好吗?”
原来真正的病娇不光吃男人的醋,还要吃女人的醋。徐绵都快被他气笑了,又不敢笑,只能尽可能的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通过示弱获得安全,免得这个凶狠的男人发起性来要侵犯她——太监究竟会怎么侵犯人呢?徐绵不懂,也不想了解。
好在宋旸仍有些理智,或者说翻脸比翻书还快,他重新展露出笑靥,温柔的抚弄她的下颌,在她耳畔密密说道:“放心,我总会叫你知道,这世上谁才是真正对你好。”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寝殿里的暗影便不见了,只有窗扇掀开了细细微缝,在晚风的吹拂下半开半合。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除,徐绵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似的,终于昏睡过去。
次早醒来,仍是晨光明媚,院中鸟语啁啾。徐绵几乎以为昨夜又做了一场梦,及至手臂无意间伸到枕畔,捻起那一束萎败的干花,她脸色这才僵硬起来。
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