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也怜傅苓身世凄苦,拉着她的手叹息不断,终是对一旁立着的谢邵说:“好好待人家。”
谢邵躬了躬身,答:“母亲放心。”
他们成婚的那一日,按照后汉的礼仪,本不当有什么婚宴、走什么排场,但谢家人待傅苓甚厚,还为她筹办了些婚嫁的仪礼,虽并非如同迎娶正妻那般大张旗鼓,却也算极体贴,全了她贵女的体面。
洞房内红烛长明,谢邵一身红衣,轻轻挑开她的盖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是人生至乐、凡世清欢。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在那些抵死缠绵之后,是那人一声声低沉的:诺诺。
棋局之外,菩提树下两位神明执子谈笑。
荒芜尊座拂了拂衣襟上飘落的菩提叶,与西天那位对视一眼,笑道:“人生得意终有尽时,此后,该是你我对弈的时候了。”
他二人婚后,过了几年岁月静好的日子。
谢邵很忙,因新朝方立,自然有千头万绪需得他亲自梳理,前朝亦有些残余的势力在地方上作乱,平叛一类的事也需他亲自关照,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他无论多忙,一定会回府与傅苓一起用晚膳,晚膳过后一定会陪她在庭院在散步、或者陪她一起和妙妙玩儿,至于他在书房处理公务时,也总缠着傅苓在一旁陪他。他休沐时则更加出格,婚前还会时不时进一趟衙门、去一趟军营,而今是不到迫不得已绝不额外上职,要么带傅苓外出踏青,要么就是二人腻在房里,黏糊得很。
谢邵本就是东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又年少居高位,自然引得世家贵女芳心摇动,但他本无花名,而今又有了宠妾,反倒在京中引发了些热议,这番热议还一路传到圣上那里,于是新帝某一日微服出宫,携了二三侍从便进了谢府一探究竟。
新帝刘帛,与谢邵年纪相仿,当年谢家迫于时势投奔云南王后,谢邵便与当时还是云南王世子的刘帛一起长大。他们二人一起读过书,一起习过武,一起上树掏过鸟窝,一起斗过蛐蛐儿,倒比嫡亲的兄弟还要亲密些。
新帝登基之后待谢邵依然亲厚,常多厚赐,谢邵却再无逾矩,父亲也常提点他:“当年世子已为天子,纵然他待你如手足,也切莫失了为臣的恭谨,须知天子喜怒无常,若失了进退之道,恐终有一日大难临头。”
此言,谢邵始终谨记。
是以,即便新帝微服到他家里来了,谢邵也依旧秉承了朝堂之上的礼度,近夜更是设宴以敬天子。
新帝是位性情深沉的君主,虽常与臣下谈笑,但转头就将那臣子抄家的例子也并非没有,是以年纪轻轻便大权独揽,一众臣子莫敢不服,即便是当年老云南王的旧臣也无一个胆敢僭越。
席间新帝笑道:“朕近来听闻些有趣的传言,说你太尉大人府上新近添了一位小娇娘,勾得你连衙门都懒得去了,可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