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上了马车,来福在外头赶着车子。齐堇年靠在车厢中,合眼斟酌着方才的对话。片刻后,他睁开眼,从袖中取出那张鎏金帖子,指尖磨砂着页面,兀地嘴角弯起一丝极浅的弧度,温润的表皮下端现出锐芒和森然。
吃了些什么,什么东西叠加,潜移默化会产生什么效果?估计没人会想到一个二十年前被赶出京的无名大夫,竟然会根据那点线索一直在研究吧?
还能如何?呵。
齐堇年握紧了拳头,低下头,长睫在眼底扇下了阴影,“我娘是被害死的啊……”
他一拳砸在了车壁上。
“嘭——”。
尘埃落定。
余笙笙挽了个剑花后站直了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琉璃剑已重新化作了珠串,被她系在了腰上。看着敞开的朱红色大门,余笙笙冷笑了一声,大步跨了出去。
封印算什么?若不是怕伤着齐堇年,她更想直接把门拆了。不过,也好在她决定用心血冲击的前一刻,齐堇年似是收到了什么冲击,心房松动,让她寻到了可乘之机,顺利突破。
这别院对门果真是宣宁侯府。到底是百年传承,底蕴十足,可惜子孙多平庸,颓势已现。这一代承爵的齐恒文不成武不就,只在朝中领了个不大不小的缺儿,并无实权。想必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他,也早忘了祖辈是从马背上积攒下的功勋。
弥漫的雾气许是被余笙笙先前的举动吓住,在她尚未走近之时,便自动远离。余笙笙哼了声,目不斜视,耍着珠串直接进了侯府。
侯府内部明显要比齐堇年现居的小别院大得多,且雾气浓重。外院尚且能视物,等余笙笙过了垂花门,跨进了内院之时,处处都是黏稠的白瘴,只有她身周半丈范围内稍微清明。
“看来源头便是在此了。”余笙笙摸了摸下巴,珠串重新化作灵剑负在了身后。
内院是侯府女眷的居所。据柒零所言,老宣宁侯夫妇早在齐堇年出生前就去世了,齐恒继承爵位后,前后娶过两位妻子,纳了三名妾室,通房不计,共生下二子一女。二子分别是两位妻室所出,小女儿则是连婉如的陪嫁丫头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