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身在豫州,桓公刚得到荆州,若父亲不去只怕桓荆州以为谢家有意交恶。可若是父亲去荆州,岂非……”谢渊思索道,“父亲,若真是如信上所言,父亲恐将要随着桓公西去荆州?。”
“末儿果有七窍玲珑,但此事不过一笑谈而已,连谢虎子都权当王氏是笑谈,末儿竟是当真?”谢奕闻言道,“至于仕途,本就为能喝更多美酒而已。至于功名,有便有了。若是没有,与安石(谢安)身居东山又如何?若吾不愿,难不成那桓元子还能背着我去不成?”
“是,是孩儿多思了。”谢渊知父亲脾气,连忙言道。
“知道就好。”谢奕说罢,伸手捉住了一旁盛满酒酒器,顺手将谢据和谢万信笺的扔到火盆中,又于园中饮酒,不再理会谢渊。
七窍玲珑,是谢奕方才所言。若说方才那两封书信是谢奕对谢渊的一场考较,那么满意于否,也就只有谢奕自己知晓了。
阿父这是不去荆州?谢渊思索着,却发觉被人扯着衣袖,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方才的道韫。
“阿兄?”道韫在一旁扯着谢渊的衣袖,手里还拿着一本《老子》,显然这是还麈尾扇时被带出来的。
“阿兄念给阿媛听可好?”道韫道韫将书册放入谢渊手中道。
“阿媛为何想听?”谢渊问道,此书并非启蒙之用。父亲谢奕书房里的书册多的是,谢渊真不清楚道韫为何会单单挑出这一本。
“阿父先前曾念与阿媛听。”道韫解释道,又看向庭院内酣饮的谢奕,“今日阿父醉了,阿媛便来求阿兄。”
阿父醉了吗?
谢渊望着手中《老子》与跟前道韫,略微的有一点失神。最终还是翻开第一页给道韫念了起来。
“宠辱若惊,患大若身……”谢璇念到这里,口中所言,不自觉停了下来。
“阿兄,怎么停了?”道韫抬头问道。
“为兄方才念错几处?”谢渊突然问道,但在他开口后又觉问也是白问,阿媛才四岁,《老子》一书听听也就罢了,又怎会听出自己错几处?只他方才心绪不稳,念错不知有多少。
“五处。”道韫老实答道。
“阿媛识得?”听到道韫的回答,谢渊吃惊的问道。
“不识,只这段阿父先前念过。”谢奕念过她便记下一些,方才谢渊读的时候,确实出错。
“阿父未醉,阿媛还是寻阿父读与你听吧。”谢渊将书卷交到道韫手中道。
心绪不宁,就算读《老子》也频频出错,愈想谢渊愈觉烦躁,罢了,他还是回去吧。再多想也只会徒增烦恼。就连阿父都不愿面对之事,定是谢家无可选择的余地。
倒是阿媛,想到刚刚自己停下的那一页,心想着,也就只有如她这般稚子才能宠辱不惊吧。
“阿父,阿父……”谢渊于不远处听见道韫手拿经卷摇着谢奕的衣袖。
“致虚,极也,守情,表也,万物旁作……”
道韫上前后谢奕似醉非醉的接过道韫手中经卷,随手翻到《归根》一卷便随意念起。仿佛是否去荆州之事真的只惹得谢渊一人心烦。
谢奕只随意与道韫念两卷就跑去别处饮酒,当道韫再次回过头来也已经找不到在此处的兄长谢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