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北镇抚司那帮人真是丢锦衣卫的脸,严秀林不见我们的信号就敢动手,又不敌九环坞,让人跑了。听我兄长说,城外有埋伏,严秀林手下折了些人,他正不知如何跟指挥使大人交代呢。”
周彬又道:“幸亏大人赶回及时,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等还要受北镇抚司的牵连。这下就算指挥使大人颜面无光也怪不到大人这里。”
牟泰的心思,展风能摸到几分,当今皇上即位后就下令查封东西厂,不许宦官弄权,他无非是借此想再做大锦衣卫的势力。可牟泰却忘了,皇上当年深受宠妃万氏之害,身边近臣、朝中官员几近被阉党、万氏爪牙迫害殆尽,他断不会放任锦衣卫横行。如今北镇抚司办事不力,他是预料到的,否则当初为了对付九环坞这些草莽,又何劳他指挥使?展风听着周彬、沈云的回报,神色变幻不定,待他们说完,才问:“寿宁侯那边如何?”
提到这位小侯爷,沈云笑道:“张小侯可是金贵的很,昨晚就换了三拨御医给他诊治,都是皮外伤,应无大碍。”
展风点点头,心中再无事想问,于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周、沈二人立刻起身告退。二人刚出了房门,又听见他吩咐:“留意下威远镖局的动静,明日回报。”
“是。”
……
九环坞劫狱、行刺、绑架,把京城搅得人仰马翻却能全身而退,这等壮举在江湖上一时名声大噪。即使如此,这样的九环坞也没能在威远镖局那里占到便宜,倒证实了江湖传言中威远镖局的实力。武林中谣言纷纷,两边的恩怨被说的五花八门,唯一肯定的,就是威远镖局与九环坞结下了梁子。有人说,威远镖局日后走镖到江北要小心水匪拦路,也有人说,恐怕九环坞挨不过朝廷的全力清剿。
不管江湖传言如何,威远镖局‘京城第一镖’的声誉丝毫未受影响,依然是朝廷钦点的官镖。相反,无功而返的锦衣卫颜面扫地。北镇抚司缉捕不力,牟泰被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申斥,而展风虽然没有抓住行刺小兴王的刺客但救出了寿宁侯,皇上没有怪罪,皇后那里还特别召见代张家感谢了一番。牟泰不服,恳求降罪威远镖局,但小兴王和寿宁侯极力保全,这场波澜就这样被揭过了。
顾葶葶被罚整月不许外出,西小院的后墙在赵月娘告到顾威那里时,当即就被推了重修,并且告知泥瓦匠,不仅要砌成双层,而且还要和房檐一样高。顾芊芊在家中休养,没有消息来源,也没有葶葶在旁边叽叽喳喳,日子过得有些无趣,很多事都是事后才知道。顾孟飞告诉她,是因为她身上的荧光粉才让锦衣卫发现了踪迹,展风在这次营救过程中也是尽了力的,他的伤已无大碍,家里给他送了厚礼,他不仅照单收下而且还了礼。
“小姐,这些都是上好的锦缎。”瑶儿摸着手边那匹绣着缠枝暗纹的藕色衣料,脸上笑意满满,“大少爷给您的,都是家里最好的。”
芳儿接道:“可不是嘛,听说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那边送来的,咱们镖局就是有面子。”
说心里话,顾芊芊半点不想提起那个讨厌的人,对他送来的东西也提不起兴趣。绑架的事既然过去了,也实在不必记着不相干的人,她舒了口气,道:“把这些都锁起来,别让我看见。”两个丫头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小姐为何突然不高兴,但还是照她的话去办了。
顾芊芊瞟了一眼,抬脚下了阁楼。她背着手,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今天天儿不错,随后伸个懒腰。从后院到前院,到处能看见正在忙碌腿脚利索的伙计还有各自张罗的镖师,耳边响着嚯嚯地练武声……这就是镖局,不是高门大院也不是小门小户,人来人往的与最初并无不同,但顾芊芊却没了当初作为旁观者的心情。这里是她的家,想到为了救她脱险,好多人都受了伤,她心中真的十分感激。
“大小姐,请回。局主有令,您不能独自出门。”
正在感慨的顾芊芊突然被人拦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谁说我要出去。”她推开两个伙计,又往前跨了一步,振振有词道:“我站在这儿门槛都没过,不算违我爹的令吧。”
两个伙计为难地互相对视一眼,只好站回大门两边,但心里警醒了些,生怕大小姐一个不留神就跑出去。街上人来人往的,天天就那样,也不知有啥可看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今天初五,正好赶上城外驿站的杂役进城,信件刚送到门口,顾芊芊图个新鲜,把信抢在了手里。她拿着两封信,一封是给爹的,另一封是常小刀的家书。
常小刀的信,是他远在凤阳老家的堂兄弟寄来的,说是他娘要来京城看望,顺道把相看好的姑娘带过来给他瞧瞧,如果满意就挑日子成亲,到时候人给他留下。这样一封信,把常小刀给整蒙了,他抱着信跑去找顾威,想让师傅他老人家做主,商量这个事怎么办。没想到顾威看了信挺高兴,这一高兴不要紧,顺带又把顾芊芊的人生大事想了起来。十七的姑娘,不能再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