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黄昏,各家各户升起了炊烟。周一钊走镖回来,顾威甚是开怀,顾家在正院开了家宴,并吩咐厨房给下面的人加菜。
难得局主高兴,练武场那边镖师伙计们的驻地也热闹起来,有家有室的镖头镖师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大家伙围着长长的木桌坐着,图个乐呵罢了。不过武夫们聚到一起,喝酒是免不了的,那酒碗满得都溢出来了,一碗一碗地往下灌,跟喝白开水无异。
酒过半旬,三五成群拢在一起,聊天儿的聊天儿,喝酒的喝酒,桌上忽然有人问:“徐头儿,听今儿大门当值的说,见到了大小姐。您给说说,这大小姐长什么模样?”
徐仁端着酒碗斜了那人一眼,“小六子,别瞎打听,大小姐也你那狗嘴里随便说的?”
小六赶紧赔笑,“看您老说的,不过是大伙好奇,我多嘴一问,还不是怕认错人失了礼数”
乌泱泱一片人,镖师总要比伙计庄重些,有些人打趣小六子,说他油嘴滑舌,他不服气,非要接着问。今日当值的是老铁和新来不久年纪尚轻的福春,他俩明明见了却都不说话,大伙只管挤兑他们。
“老铁,我看该当叫你老牛,怎的说句话就跟那耕田的老黄牛似的,慢得能急死个人。”
“就是,大小姐鲜少露面,到底啥样,好看不?”
一桌上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而老铁一个劲低头吃花生米,半饷才慢悠悠道:“小姐们啥样,还不都一样嘛。”
石头听老铁说话那叫一个着急,“嘿,我说老铁,你这看了等于没看。今日白白让你当值,赶明我和柱山守门,还怕见不着”
有人拍了下福春,“你小子别傻笑,他不说,你说!”
福春十六七的大小子,脸色微红,“俺没敢多看,说不上来,反正挺好看挺和气的。”
“行了行了!”徐仁站起来看看天色,见已是明月高悬,不禁训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趁着李头儿不在,拿我当摆设是吧。快快都收了,明日还要当值,你们再乱说,小心传到局主耳朵里!若是让谢总管和陈叔听见,仔细你们的皮!”
徐仁的训诫让在座的镖师伙计都警醒起来,镖局规矩严,虽说是茶余饭后说着玩的,说的过了总归不好。但大家都知徐头是刀子嘴豆腐心,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平日里对他们很是回护,所以都渐渐止了玩笑。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忽地接了句:“周少局主回来,局主高兴着呢,哪里会管到我们”
“可不是,周少局主一回来,少局主在局主跟前更没地儿站了。”
哈哈哈……人堆里爆出一阵大笑,徐仁无奈地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