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及笄礼

此刻,亭中石桌上正摆着一盘残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仿佛在透露着一些玄机。桌旁端坐着一名身着月华色锦袍的男子,正执着一枚白棋,饶有兴致地破解着残局。

“师父!”宋清娴走入院中,笑嘻嘻地行了一礼。

白玉兰跟随在她身后,也行了礼,只是声音太过细小,耳力差一些的,恐怕都听不见。

“嗯!”院中男子应了一声,“啪”地落下手中白子,这才抬头看向她们。

他约摸三十多岁,青丝如墨,俊秀儒雅,面容与宫濯有七八分相似,虽已年过而立,但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因阅历的积累,增添了几分成熟底蕴。与宫濯的严肃深沉不同,此人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如暖日和风,叫人不自觉地在他面前放下戒备。不过,这只是不熟悉他的人的想法罢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笑容只是他的表象,深藏不露才是他的本质。

大启当朝摄政王,昔日赫赫有名的战神,宫祁,仅一个名号便知他非池中之物,又岂会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是简单无害之人呢?

京中关于宫祁的传说有很多,比如他滔天的权势,比如他的赫赫战功,还有他的用情至深,为爱而立誓终生不娶……然而,这些都不是此时此偏院中几人所在意的。

宫祁今日是为了给爱徒宋清娴送礼而来,贺其及笄成人。

外人都道祁王只有两个徒弟,事实上跟随他学习武艺的徒弟有四个——镇国公嫡子白晋之、当今圣上宫濯、宋太傅嫡女宋清娴以及镇国公嫡女白玉兰。

首徒白晋之武艺最强,可谓尽得真传,如今已去了边疆,随其父一同镇守疆土。

次徒宫濯武艺虽不及白晋之,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论综合实力,甚至在白晋之之上。

至于两位女徒弟,却是本着强身健体之意而习武的。

宋清娴个子娇小,走的是灵巧敏捷路线,许是因为性子本就活泼好动,与武艺一道颇有天赋,竟也学了七八成,等闲四五个壮汉都近不得身,只是在力道上有所欠缺。

白玉兰对武艺倒是不甚感兴趣,只因哥哥与闺蜜都在学,便也跟着学了些许,只会几式防身之术与骑射,几位师兄姐在努力修炼之时,她却时常在一旁与祁王对弈,久而久之,反倒在棋艺上得到了祁王的真传。

“师父!礼物呢?”宋清娴开门见山道,在熟悉之人面前,她是从来都不知客气为何物的。

“哈哈,你这丫头!今日收的礼物还不够多,怕少了为师这一份不成?”

祁王朗声大笑,眉眼弯起,叫他的面容顿时又添了几分生动,天色昏沉,而他所在之处,却彷如阳光普照。宋清娴便罢了,白玉兰却是瞬间红了脸,低着头不敢乱看。

宋清娴嘻嘻一笑:“那不一样,别人送的归别人,师父送的归师父,哪能混为一谈?”

“你啊……”祁王笑着摇摇头,“也罢,不为难你,礼物已着人拴在马厩里,你自个儿去看吧!”

“马厩?”宋清娴莫名地歪了歪脑袋,“为何拴在马厩……啊!您的意思是……礼物是……马、马……马!”她大喜过望,几乎尖叫起来。

宋清娴许久之前便想要一匹汗血宝马了,只是好马难寻,一直蹉跎至今,仍未得偿所愿,本以为还需再等几年,没想到今日祁王就给她带来了这么一份惊喜。

“师父,我去看马了,来日再给你回礼!”她匆匆地拜谢了祁王,便一阵风似的跑开了,一旁的白玉兰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抓到了空气。

“阿娴……”白玉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喃喃,意识到偏院中只余自己与祁王,局促不安地拽起了手帕。

“师、师父……”她犹豫着开口道,声音很小,但祁王还是听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颇无奈地又笑了起来:“阿娴这丫头,总是跟小时候一般顽皮,还是你比较贞静。来,难得一聚,与为师对弈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