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一紧张,什么宫廷礼仪应答规矩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呃,言重了……”
一语未了她就想打死自己,哪怕她心里再多腹诽,私下再多不满,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连个敬语都不用,大马金刀的坐着答话啊!她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却被永昌帝一把拦住,宽容地笑笑:“郡主不必多礼。”
天若这才坐下,一手心的冷汗。
这人气势太强烈了——她在心底无奈叹息。当年她见谢流风时,后者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尚未登基为帝,自然比现在隐忍太多。六年帝王生涯打磨出了他的锋芒,现在的谢流风,仿佛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这种压迫感她即使在当年的嘉平帝身上也未曾感受到过。她从未如此肯定,眼前这个少年帝王,必会在这乱世中翻云覆雨,做出青史留名的大事。
看来这长安真的好危险,是不是该考虑赶紧走了?可是既然见到了谢重楼,总要确认一下哥哥的情况,若有机会怎么也要亲眼看看哥哥过的怎样,所以如何才能让谢重楼松口……还有萧千寒,他一个西楚将军来北离所为何事?想来也是什么军国大事,左右不关东郢便好。反正东郢有爹爹坐镇,和爹爹比起来,谢流风也好萧千寒也罢,都还是后辈。
席上气氛热络,谢重楼拉着萧千寒连连敬酒,谢流风含笑和他们聊天,一群人说着互相恭维的废话,端的是君臣相谐,其乐融融。唯有叶天若在末座心不在焉地走神,脑子里转过了无数念头。中间谢流风也问过她几句话,好在气氛轻松下来之后,叶天若也没那么紧张了,按部就班中规中矩答了,没出什么差错。
宴会到了尾声,叶天若瞅到谢重楼离席更衣,便也随便扯了个理由离席,果然在殿外堵到了谢重楼。
此时宫人都颇有眼色地站远了,留下谢重楼和叶天若二人。
叶天若盈盈一拜,道:“晏王殿下留步。”
谢重楼微微欠身还了半礼,极有风度:“郡主所为何事?”
叶天若深吸口气,道:“长宁与莲华公子的关系,王爷心知肚明。如今哥哥跟了王爷,长宁甚为想念,不知哥哥近况如何?王爷可否通融一下,让长宁见一见哥哥?”
谢重楼漫不经心地一笑:“莲华跟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委屈他,郡主多心了。至于相见,莲华入了王府,就是府中人,不宜再见外客,何况郡主也不小了,传出去也有妨郡主闺誉。”
叶天若一下子急了:“我与哥哥相依为命,亲若父女兄妹,有何避忌的?”
谢重楼似笑非笑:“亲若父女兄妹,到底也不是亲父女亲兄妹不是?”
“你……”叶天若没料到他这般强硬的态度,心中没有疑虑也被他弄出了疑虑。
“郡主无事的话,本王失陪了。”
眼见谢重楼要走,叶天若狠狠皱眉,却也无可奈何,脑海中瞬间转了一万个夜闯王府的念头,这时正好宫人凑上前来,道:“郡主殿下,陛下有请。”
叶天若当即来不及细思,秀眉一扬,道:“王爷,若是长宁可以求得陛下旨意,王爷能否允长宁与哥哥一见?”
谢重楼转身看她,神色略带了几分惊异,良久才悠悠笑道:“若是陛下开了口,本王自然无有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