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归念猛地打断。
她面部轮廓温软,五官玲珑,平时又爱笑,乍一看是十分温和的长相。却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归念生着一双不温顺的眼睛,她是天生的眼尾上挑,生气的时候睇着人,眼里就只剩一片冷光。
“你以前跟我说,你说这辈子心都在裴颖姐那儿,不管她离开多少年,也没法分给别人了;你说你一直把我当成个小朋友,从没动过别的念头,你要我喊你陈老师;你说年纪差了一轮的人眼界不同阅历不同,没法谈恋爱,你叫我别胡闹。”
“你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喜欢,只是对你太过依赖。你说我一厢情愿,感情太放纵,从不考虑你的感受!”
“你给我讲过很多大道理,为了逼退我也瞎扯过很多淡。我好不容易听明白了道理,信了你的扯淡。行,我把你当长辈,陈老师!陈叔叔!两年前你逼我出国,我也听你的了!”
“可你现在!”
手里拎着的两幅字朝着陈安致砸过去,归念抹了一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轻飘飘来一句‘你想清楚了’,仿佛这两年半,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死乞白赖地等你,就为了等你想清楚!”
“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她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哽得几乎失语。却终于如陈安致所愿那样,喊了声他的名字。
“陈安致,你真无耻。”
眼前的人仿佛僵成了一尊雕塑,脸上一点血色都瞧不见了。
半晌,陈安致紧绷的臂肌松开,站不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替她拉开门。
“你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走出画廊,北面辅路的边上停着几辆出租车等着接单,归念抢上最近的一辆,随口报了个地点。
正午,马路上空旷旷的,师傅一脚油门,车子便飞快驶远。
归念抖得厉害,在陈安致面前紧绷的肩膀耷下来,彻底泄了劲儿,眼泪一时半会儿还没停住。
司机师傅的声音仿佛变远了,像从天边来的,带着回响,模模糊糊听不清:“妹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哮喘犯了?啊?”
归念艰难挤出一声“没”,抖着手摸出包里的药瓶,干咽了两片药。
药还没进到食道里,她却习惯般地飞快镇定了下来,深深喘了一会儿,解锁手机,发了三个字过去。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