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芸珠回来了”,将老太太手贴在脸上,真真切切的回来了,她以后不会再想着找个达官嫁了作贵妇人,她会好好陪着阿奶,好好陪着阿爹阿娘……
“她爹,今儿个屋子里老一股怪味道,我闻着半天像是从地窖里出来的。”外头俞氏压低的声线传了进来,紧接着就是郑父的回应。
“估计是那些醋的味儿,我一会儿把阿娘前头弄的萝卜拿出来,省得浪费。”说完他又问,“阿娘今儿个怎么样?能起来了吗?”
俞氏摇了摇头,“说是腿脚软的很,起不来。”
外头一阵沉默,过了片刻芸珠才听见阿爹的声音。
“外头收粮给的价钱还算好,统共卖了一两银子”,他道,“再攒一两够了诊金,就带着阿娘去城里看病。”
这几年边境不稳,隔些时日总要闹出些事儿,一闹事儿便是征税收粮,农户本就是靠天吃饭。但现在这情况,哪怕郑父将命都搭在地里也根本填不上这大窟窿。
俞氏接过装着钱的荷包,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天晓得这仗什么时候打起来……剩下的粮食也不晓得能坚持多久……只一两银子,可剩下的一两银子从哪儿来,再卖粮怕都得饿死了”,再说下去怕老太太听见了心里不舒服,俞氏忙转了话题,“先吃饭吧,等晚上你在去水里摸几条鱼。粮食少吃点,省得打起来了又得征粮。”
俞氏将饭摆到桌子上,给老太太单独剩了一份,又让芸珠出来吃。
一人一碗稀粥,也没什么搭的菜,就是一小碟子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腌萝卜,这东西填不饱肚子,对于乡里人来说也就是下饭入味儿。
芸珠喝了碗稀粥,肚子里连个四分饱都没落下。
总不能继续这样过,没粮没钱的,这年头夷人三天两口又在关口骚扰,府衙时不时纳税征粮,迟早得饿死。转头看了眼满月,他被俞氏抱在怀里,嘴上湿乎乎的,正啃着一块泡软的窝窝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那瞬间她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怨恨,她们连窝窝头甚至都吃不起,可拿着他们粮食的人做了什么?芸珠记得汴城那里的纸醉金迷,那里彩衣华服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吃着民脂民膏,却从来看不见她们的苦日子。
左右都死过一次了,她也不怕了,人既然活着便总是要活的舒服。芸珠摸起一块窝窝头,想着从前在汴城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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