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一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艰难的跟在荣楚身后。
“卷毛儿,你别过去,那边水大啦。”
荣楚正在水中走着,突然听到一个孩子急喊声,他朝声音处看去,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踩着水急匆匆从巷子里跑了出来,紧接着一条卷毛黑狗追着一根吃剩一半的骨头冲了过来,狗子会游泳,倒是成功咬住了它的骨头,正得意的朝主人游去。
这时,男孩的方向突然涌来一阵汹涌的洪水,狗子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连追了半天才追到的骨头也不要了,大叫一声就朝主人冲了过去,扑进了主人的怀里。
男孩并没察觉到洪水来了,抱住黑狗训斥,“知道怕了吧?让你还乱跑,小心我回去炖了你吃狗肉!”
“汪汪汪……”黑狗朝他身后狂吠。
男孩以为它生气了,不再训斥它,抱着它就要走。
荣楚见情况不妙,一边扔了伞朝男孩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小弟弟,小心,你身后来洪水了。”
男孩已经转过身去,自是看到了汹涌而来的洪水,吓得大叫一声,想要动作时已经晚了,洪水扑腾过来,一下就将他冲倒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狗子没撒手,就这样被洪水冲远了。
“爹,那不是小星吗?还有卷毛儿!”文月正和父亲穿着蓑衣走出来巡视灾情,突然见到一个孩子抱着狗被洪水冲走了,定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弟弟和家里狗,惊得大叫。
文良老脸一跌,就冲了过去,“小星,小星!”
妻子已经被水冲走了,要是儿子再被水冲走,他还怎么活呀!
“爹,你别去,我去!”文月拉住了父亲,脱掉笨重的蓑衣和雨靴就要朝弟弟冲去,突然见一个男人已经跑到了弟弟身边,快速将弟弟和卷毛儿抱了起来,艰难的往这边来了,文月大喜,“爹,小星被救了。”
文良连连点头,险些老泪纵横,父女俩忙迎了上去,文良对着恩人不停的弯腰致谢:“多谢恩公救了小儿,多谢多谢。”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文月也感激的看着他,见他长得极其俊逸,衣着华贵,而且很是眼生,不像是滁州人。
荣楚摇摇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以后看好孩子,不要让他随意外出,太危险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看顾孩子,一定不会再让他乱跑。”文良接过儿子,朝荣楚道。
“世子,你没事吧?”这时,品一冲过来,用伞躲住已经全身湿透的荣楚,紧张问。
荣楚摇头,“我没事。”
文良和文月父女俩相视一眼,齐声问:“你是南王世子?赈灾的钦差?”
“没错,我是钦差荣楚,你们二位是?”荣楚看着二人问。
原文中,原身并没有来滁州,也没见到过这二人,所以他并不认识他们。
文良忙将儿子交给女儿,拱手朝荣楚道:“钦差大人有礼,下官滁州刺史文良,这是小女文月,小儿文星。”
“原来是文大人一家,荣楚有礼了。”荣楚恭谦的拱手一礼。
文月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着十分狼狈的样子,但他周身的气度却是不凡,一身华贵,谦虚有礼,妥妥的一个华贵青年才俊,与她听闻的传言完全不同,而且他刚刚还救了弟弟和卷毛儿。
突然间,文月对南王世子的印象产生了变化,兴许传言不可信呢!
荣楚与文良相遇后便让等候在城外的人都进了城,把带来的赈灾物资发放下去,文良见他远来辛苦想让他休息一日再去勘察灾情,□□楚拒绝了,当下便和文良父女俩及当地官员一块去了受灾最严重的河堤两岸查看。
瓢泼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洪水又急又大,河堤已经被冲毁干净,但文良和当地官员仍旧在修复,成效却不大。
荣楚站在河岸边上,指着急流问文良,“这条河的尽头是何处?”
“是一处江,名为九江,因为那条江汇集了九个州郡的水,因此得名。”文良答道。
荣楚点点头,“走吧,去九江看看。”
文良等人不解,去九江干嘛?滁州的水患与九江有何关系?但他们也不敢多言,依言带着荣楚赶去了九江。
九江离滁州并不太远,就是城西之外,荣楚看到这条若大的江,水已经溢满,这便是让滁州城中被淹的主要原因,他沉思不语,众人也都不敢出声。
文月见他眉头深锁,想了想还是道:“世子可是想从九江下手解除水患?”
“文月小姐有何高见?”荣楚看向她赞赏问。
文月摇头道:“我曾提议过从九江下手,但没有好的方案。”
“如果将九江之水全部放掉呢?”荣楚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问道。
文月和众人皆是大惊,文月道:“如果将九江之水放出,确实可以解了滁州淹城之患,可是九江之水如此之多,就像是杭州的西湖一般,如何能将其全部放出?”
“而且下半年滁州会闹旱灾,得靠九江的存水度过旱灾,如果将水放尽,下半年旱灾又该如何?”文良也道。
城中别的江湖都不敢存水,只留着九江,要是九江也干了,那下半年百姓可就更没活路了。
荣楚想了想道:“只要人力够多,将水放掉并不是难事……”他顿了顿问文良,“文大人在滁州任职多久了?”
“五年了。”文良不解他为何又问到这事上来了,但还是回道。
来这的第二年,妻子就被水冲走了,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荣楚再问:“那文大人对滁州的天气了解多少?”
“以前不知如何,但我在这的五年内,每年从正月开始下雨,至五月方停,六月至十二月滴水不降。”文良道。
荣楚点点头,“既然年年如此,那我们就可以防范于未然了。”
“怎么讲?”文良急问。
荣楚指着九江道:“我们先把九江的水放干,解决淹城之患,接着在九江下游处修上高高的堤坝,堤坝必须要结实稳固,且层层递增,每层都留出泄洪的口子,以便水患时急时泄洪去祸,正月初将所有的泄洪口打开,不存半滴水,四月份开始关闭口子存水,以保下半年城中百姓有水可用。”
文月立即思考着他这个办法的可用性,片刻后道:“爹,各位大人,我觉得世子爷的办法可行。”
文良等人也在脑中构想了一遍他的方案,暂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都点了点头。
荣楚道:“只是九江之水已经溢满,若要泄洪工程极大,危险极高,并不易办,还请各位大人贴出告示,让每家每户出两个壮丁相助,只要九江之水倾泄,水患便暂时缓解,只等雨停后,我们再大肆修堤坝,来年便不会再有水患了。”
“可是如果要等雨停之后再修九江堤坝,今年岂不是不能存水了,那下半年我们该如何度过旱灾?”文月发现了一个问题,忙问。
荣楚思索片刻道:“文月小姐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九江既然汇聚九个州郡的水,不如这样,我们在泄洪后,先在各州郡修建堤坝存水,等滁州的雨停后,九江干渴,修好堤坝,再将各州郡的水引进九江,这样一来,便可解除滁州长久涝旱之灾。”
“这个法子好。”文月拍手叫好。
文良等人也都都得比先前的方案更完善了,文良夸道:“世子爷之才令下官等佩服。”
文月看他的眼神也透出一丝钦佩。
荣楚看向洪水浩瀚的九江,道:“我想这个办法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想得到,要想除滁州之患,必须得从周边州郡下手,州郡之间要互相帮助才能度过难关,工程之大令人难以痛下决心实施,因为太过劳民伤财了,最主要的是,朝廷赈灾的银子远不够这次工程的实施用度,但我南王府愿意倾尽家产帮滁州百姓度过这次难过!”
滁州的灾情之所以长年得不到解决,是因为滁州地理因素太过特别,半年涝半年旱,存水就会受涝灾,不存水就会受旱灾,实在有些麻烦,但只要花心思去做,并不难解决。
文良父女及在场所有的滁州的官员朝荣楚跪了下去,“下官等替滁州百姓谢世子爷大恩大徳!若此次能成功,滁州上下任凭世子爷差遣!”
荣楚勾嘴一笑,得民心者得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小荣哥又在下一局大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