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嬷嬷走了以后,萧瑾略有倦意地揉了揉头,低声叹了口气,不由想起那日与祖父与父亲的谈话来。
天幕一片黑色,无半点星光,只有远远的天边有弯儿月挂在那,刮起了大大的风雪,整个天地一时间寂静无声,长廊上挂着一溜的宫灯,闪着微光。
披着雪帽的萧瑾步履轻盈地走在长廊上,朝着外院萧崇的书房走去,方才萧崇使人来唤她,虽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但萧瑾想着总归是因着那场赐婚,毕竟圣人在除夕宴上突然地赐婚,也确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让人推开门,萧瑾缓步走进去,就见她的父亲萧崇与祖父萧老太爷正坐在里头不知说着什么,见了二人萧瑾连忙摘下雪帽,那张清媚的脸庞就这样显露出来。
萧老太爷面容苍老,看上去有些孱弱和久病在身的模样,只那双狭长的眼睛不失显露出傲慢与狠辣来。
萧崇则身着素服,虽清瘦寡淡但依然可寻到年少时眉眼间的俊秀粲然,只他神情尽是肃穆冷淡,让人不敢亲近。
萧老太爷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停下,意有所指地说道:“三娘与箬儿生得愈加相似了,当年箬儿也是还不到十四岁的时候就被指婚给了先帝。”
先帝孝悼皇后,当今圣人的长嫂,那个在隐晦的传闻中被先帝亲手杀死甚至生下的孩子都据说都被他们厌恶世家至极的父皇害死的萧馥,便是萧老太爷口中的箬儿,他的嫡长女,萧崇的嫡亲姐姐。
有赖于这重身份,哪怕萧瑾出生时萧馥早已亡故,萧瑾也自幼听过不少她的事,在宁氏的口中,她的馥姐姐是个世间所有美好词汇都可形容的女人,当然,对于萧瑾来说,被说成与萧馥像,在这种境况下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
萧瑾脸色有些微妙的苍白,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萧老太爷会直接提到萧馥,以至于面上一直表现出的温柔羞怯差点没有维持住。
想了想,萧瑾拢拢头发,做出一副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脸色也迅速有些苍白起来。
萧崇突然开口说道:“世安是见过六皇子的,对吗。”
萧老太爷瞥了他一眼,显然萧崇突然的开口打乱了他的筹谋。
萧瑾朝萧崇似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女儿小时候常住在姑母的芙蓉殿中,与六皇子殿下自也是有幸见过几面,最后一面应是在十岁那年我因为要为外祖父守孝而去向姑母请辞时碰巧遇见的。”
她口中所提到的姑母若细论起来应是她的堂姑母,如今的德妃娘娘,因着德妃并无子嗣,便将与她同样右手食指上皆有一粒红痣的萧瑾从小接进宫中当做女儿似的养着,少则也要住个四五十日,多则三四个月也是有的,若说与六皇子见不到面反而应是奇怪之事。
“那世安可知道六皇子在除夕夜前来寻过我,说倾慕你已久。”萧瑾震惊抬眼瞧他,见萧崇神色冷凝,他肤色本就苍白,冷起脸色来更如千年寒冰,冷漠而可怖。
未等萧瑾回答,他便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还说若是萧家有意,他可以许你天下女子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