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阿蕙…蕙姐姐与我就要搬出姨娘的院子了,我与蕙姐姐商议过了,想请求母亲同意我俩仍还住同个院子里,姨娘院子旁的明乐院便十分不错呢。”萧瑾在心里低声嗤笑,她这个六妹妹着实看不清自个儿的身份,面上却只拿出塞在袖子里的孔雀石鼻烟壶,轻轻嗅了嗅。
只听宁氏说道:“好了,这事儿我会与你们父亲好好商议商议的。时间也不早了,瑾娘留下来,你们退下吧,张嬷嬷跟着大少夫人一块回去。”萧瑾一向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估计萧萱是要有些罪受了。
等三人退下后,萧瑾站起身来,给宁氏轻柔地按摩起两颞处,宁氏闭上眼,温和地说:“还是我的瑾娘最为孝顺妥帖,旁的…”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萧瑾轻声细语道:“我是阿娘的亲女,不孝顺阿娘,又孝顺谁去,至于旁人阿娘又何必在意,再说有我与大哥,三哥和赟奴在,倒要瞧瞧谁有那熊心豹子胆竟敢不敬了阿娘去。”
“对,我只顾好你们四个就行了。”宁氏握住萧瑾的手,让她坐到身边,“芳蔼,你去把那箱子拿来。”
“我生了四个孩子,个个都是聪慧过人,皆是阿娘的骄傲,你大哥是最不让我操心担忧的一个,檀奴虽性子傲慢不羁,就算是风流些,可人日后谈起时甚至还能被当做雅事,赟奴像你大哥,清高冷淡,小小年纪就知世故。”
她笑了笑,接着说:“而我的瑾娘自小就贴心懂事,生得也漂亮,年龄相近的小姐里,你从来都是最出彩的一个,我嫌少为你操心过,但阿娘向来最担忧的也就是我的瑾娘,这年头女儿家难,既要顾娘家又要顾夫家,我知道你父亲祖父他们皆找你说话来,我也不想驳斥些什么,但你要记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个儿的利益,你父亲如此,甚至哪怕阿娘也亦是这般。”
见萧瑾垂眸不语,宁氏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瑾娘要记得,这世上能靠得住只有你自己,只有完完全全属于你自个儿的,才是真正能靠住的,我不吩咐祈望你任何事情,我只盼望我的女儿如我给她的小字世安一般,平安顺遂的活过一生。”宁氏拿过盒子,推向萧瑾,“好了,回去吧,阿娘有些累了。”
宁氏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面容清丽温柔的红衣女子,萧馥,她的馥姐姐,那个在年华最好时孤苦凄惨死去的孝悼皇后。
萧瑾回眸看向宁氏,却猛然间发现,她向来清冷子矜的阿娘,原来也在她未察觉的时候,开始有些苍老了。
萧瑾一回得安居就快步走进寝间,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楚歌与燕歌放下盒子退下。
萧瑾坐在粉彩描金万花纹绣墩上,面前是由两个小月牙桌拼成的黄花梨云蝠纹圆桌。用宁氏方才塞予她的钥匙打开盒子,只见盒子分为两层,上面是整整五万两银票,下面一层则是一整套赤玉头面首饰。
萧瑾不由有些怔愣,一眨眼就有泪流了下来。
一个身着松柏绿色衣裳的中年妇人走进来,见萧瑾这般柔弱堪怜的姿态就赶忙走到她身边,拿起手帕为她轻轻拭起泪来,有些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咱家小姐了?”
萧瑾接过帕子,眨了眨眼睛,稳住声音,轻声说:“无事的,是我不慎被风沙迷了眼睛。”她停顿了一下,“不知李嬷嬷寻我有何事?”
李嬷嬷是萧瑾的乳娘,她命不好,刚生下孩子,夫君就因病过世,孩子也不慎染风寒死了,因而被她奶大的萧瑾倒是她这世上唯一亲近顾念的人。
“是这样的这时辰也差不多快到用朝食的时候,可用奴婢顺道让她们赶紧张罗起来?”李嬷嬷明白萧瑾并未说实话,可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免得使萧瑾再落下泪来,只心疼爱怜的眼神不时地看向萧瑾。
“让她们准备起来吧,就备在西次间那边吧。至于菜色…我今日食欲恐略有不振,做得清爽开胃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