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作无辜状,她没说错啊,他今年27,同他们这群祖国的花朵比起来,担得起这个“老”字。
他转身去洗手间洗手,出来时似不经意地问,“小九,你为什么不喜欢同龄的人?”
时意心尖一颤,原来还记得的不止她一人,她偏爱数字九,缠上他后便死缠烂打着让他叫自己小九,当年是无论如何不肯,如今却这般自觉,正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我为什么要喜欢同龄的人?”
“他们比我更合适。”
时意手中动作滞住,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胸腔被堵住,堵得她难以呼吸,以致她不耐地扔下手中物品,杂物撞击的声音在狭小的室内尤为刺耳。
“什么叫合适?”
她一步步来到他身前,撑起未受伤的那只手,将他抵在转角,目光转冷,带着隐隐的怒气,“什么又叫不合适?”
谢珩慢条斯理拭净手上的水珠,敛眸不语。
冷笑一声,她猛然拉住谢珩衬衣领口,柔软的布料在她手心皱成团。
“不如我来告诉你。”
她发疯般咬上他的唇瓣,血珠密密冒出,咸甜的感觉在口腔蔓延开,她一愣,好似后悔,又伸出舌尖慢慢舔舐,一点、一点,吸吮干净。
他始终神色淡淡,吃痛时微微皱眉,其他时刻,都宛若一个旁观者,随意将她激怒,漠然看她癫狂。
她松开他,蓦地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话,情绪控制不住地如海退潮般低落下去。
那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还尚未长高的她,语气如同今日淡,“时意,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如果你只是想要恋爱,和你同龄的男孩子会比我更适合。”
凭什么?他凭什么就这样轻松断定谁合适谁不合适?
捏捏拳,时意再度欺上他,唇齿贴合,卸去蛮力只余生疏的吻技,青涩得谢珩险些要回应她,好好教她什么叫做亲吻。
分开时两人的唇都滋润得水亮红润,时意细细的贝齿咬上下唇,难得露出纠结的神色,重逢后,谢珩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
“如果放在以前,你可以对我说我还小还不懂事,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是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我能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好的、坏的,都能。”
她的目光不依不饶地缠上他,和他记忆中那个执拗的女孩身影重合。
“第一眼见到你起,我就觉得喜欢。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说我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好,我承认我是个肤浅的人,但我此刻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少女清冷的声音微哑,愈渐低下去。
“谢珩,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月色冷凝,谢珩顶着凉风回到自己家,门口躺着一双男士运动鞋,不肖多说便知是谢清,但又不是周末,谢清来做什么?
“小叔,我今天在学校看到你和时意了。”谢清直接言明来意,自时意半月前问过谢珩的消息后,就没再找过他,今天看见她和自家小叔在一起,他不免好奇他们现在的关系。
又是她。
两人才不欢而散,谢珩有些头疼,嘴巴也疼,“嗯”了声,不再说话。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谢清有意试探。
淡淡睨眼自己的侄子,谢珩道,“在一起了,多亏你给她的消息。”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时意怎么那么巧出现在包厢外的。
谢清一时听不出他话里喜怒,讪笑着,“恭喜小叔成功脱单。”
谢珩皱眉,“我并不喜欢她。”
“……”谢清忽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转了话题,“对了,小叔你知不知道时意为什么突然比我低两届?”
他今天来,一是为弄清他们的关系满足好奇心,二则为了这个,他私下问过时意,她却老跟他打太极。
他和时意同年,初中同班,也是因为他,谢珩被推入时意这个大火坑。中考结束后,时意被送往榆安,他虽不知内情,但依对她的了解,她无论如何也会考回北川。
可直到过了五年,两人才再见,时意也摇身一变,变成低他两届的学妹,他不觉得时意高中会堕落到北传都考不上。
谢珩怔了怔,给自己倒杯水压下心中烦躁,“不知道。”
谢清惊讶,“连你也不知道?”
见他神色不悦,似乎不愿谈起时意,便又问,“小叔,如果你不愿意,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
是啊?为什么呢?
谢珩也想问自己。
五年前,谢清中考结束,成绩出来是区状元,谢清母亲信佛,带他去还愿。那天天气不算好,始终阴阴的,云层厚重低垂,仿若大雨降至。
谢珩开车一路送他们到山下,他不信鬼神,不虔诚的朝拜也无神佛会受,送他们到佛寺外,索性独自在外转悠。
一晃三小时,雨开始淅沥地下,檐外雨水汇成帘幕,处处皆是苍茫天色。谢清手里拿着串佛珠匆匆来找他,衣角上已经沾上水珠,谢珩见多识广,一眼认出那是上好的紫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