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苓心头暗喜，这五十文一只水缸，那十五只水缸可就是七百五十文钱啊！

她刚想答应，却再看老韩，还在摇头。

她有点犹豫，皱着眉，貌似在想。

那边船上有人在喊着，“吴四，你干嘛呢？找没找到人搬缸啊？”

“哎，哎，找到了，这就搬，这就搬啊！”吴四急忙应了一声，然后转回头来，狠劲地一跺脚，对着杜芳苓说，“成，成，一只水缸六十文钱，你再不搬，我也没法子了！”

老韩对着杜芳苓点点头，杜芳苓忍着心头狂喜，说，“那好吧，感谢吴大哥的照顾，我就试试看……”

“哎呦喂，你可别玩我了，快去搬吧，你若是搬不动，我可真没法子了！”吴四急得直挠头。

上了船后，找了个机会，老韩悄悄告诉杜芳苓，原来这船老板给吴四一只细花瓷水缸的搬运费是八十文钱，就算是他给杜芳苓一只是六十文钱，那他自己什么事儿也不干还捞下二十文钱呢，老韩说，“杜兄弟，你也不易，身子板这样弱，强撑着去搬那么重的水缸，别累坏了！”

“嗯，知道了，谢谢您韩叔！”

老韩是个中年人，家里有个儿子，跟杜芳苓年纪差不多，所以见着他搬太重的东西，老韩都觉得心疼。

一头晌，杜芳苓搬了八只水缸。

其实这一只细花瓷的水缸对她来说，根本不叫事儿，再往大水缸里套上俩小水缸她也搬得动，但她没有那么做，码头上的人都是来讨生活的，一天的辛苦钱也才应付过一家大小一天的挑费，他们一个人在外头出苦力流大汗赚的那点辛苦钱，却到头来累了一身的病痛，可怜得很。

晌午，她早早就停了。

吴四见她停了有点焦急，追上来问，“杜兄弟，你咋不搬了啊？”

“吴大哥，我饿了，回去吃点饭，下晌一准儿帮你搬完哈！”杜芳苓也没回头，给了他这话，就走了。

吴四在后头焦急也没法儿，谁让这码头上没谁力气有杜芳苓大呢！

他摇着头回来，干活的老韩他们却知道，杜芳苓这是不跟他们抢活儿干，给他们也留了一条活路呢，很多人都点头，赞道，这杜兄弟是个仁义的人！

杜芳苓回到老耿的小屋，老耿正跟孩子说话聊天呢，云隼坐在老耿的腿上，正拨开一块糖果往老耿嘴里送呢，老耿直说不要，留着你吃吧！但是云隼不肯，爷俩就笑做一团。

见杜芳苓进来，老耿问，“咋啦？吴四那坏小子欺负你了？”

“不是，耿叔，我是想请您出去吃个饭，咱们也不能光赚钱不花钱啊！”杜芳苓笑嘻嘻地说道。

听她叫自己耿叔，老耿眼底略略有点失落，但没说什么，就应下了，“成，我知道你是好心，咱们就走，去吃饭，爷爷啊有钱，请你们吃好的，好不好啊？”

云隼看看老耿，再看看杜芳苓，杜芳苓对着他微微摇头，孩子马上明白了，说，“爷爷，我娘有钱，娘请您吃饭，不用您花钱！您的钱留着给云隼买糖吃！”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贴心，把老耿感动得当即就落泪了，“唉唉，你说说，我老耿何德何能有了这样懂事的孙子啊！乖孙子啊，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留着那些钱也没用，今儿个啊，就我请了，算是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既然他如此说了，杜芳苓也知道老人是真心的，所以也就没再推辞，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报答老人的机会也有。

于是，几个人就出了码头，奔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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