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的老家在锦城边界不算富裕的农村,那里还保留着传统的土葬习俗。
夏明月的爷爷就是土葬的,老一辈的人讲究落叶归根,他的遗骨葬在夏家祖坟里。
夏家从她爷爷这一脉开始就搬到市里,一脉相承,在老家也没有多少相熟的亲人。
她,夏启光,夏奶奶从市里赶回去,当晚借宿在夏启光叔叔家。
夏启光虽然是演员,不过老家的长辈顶多知道他是个演戏的,具体多有名就不清楚了,更多的人都不知道村里还有夏启光这个人,以为是他叔家的某个远方亲戚。
夏启光到了村子也尽量待在屋里不出去走动,免得有小辈认出他额外生出许多麻烦事。
而夏明月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她昂首阔步走在乡下并不宽阔的路上,身后跟着她堂爷爷家里第四代的上到八岁下到两岁的小萝卜头若干,看起来像带小鸡仔出门遛弯的母鸡。
“月月姑姑,吃糖糖……”一岁多两岁的小屁孩咬字还不是很清晰,抱着夏明月大腿要糖吃的模样萌到不行。
夏明月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把一颗牛奶软糖塞进他嘴里,“这是最后一颗,吃太多你的小牙齿会长虫虫的知道吗?”
小萝卜头捂着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远处夏明月并不认识的村民好奇地打量夏明月,问孩子中最大的那个:“天天,那个是谁?”
“三爷爷,那个是月月姑姑。”
“哦!”三爷爷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六叔家从城里回来的亲戚啊,小姑娘吃饭了吗?要不要到我家吃饭?”
见面就问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估计是所有农村的问候方式。
夏明月爽朗地应声,无比熟稔道:“行嘞!”
当然这只是口头上的客套,不会真的去别人家里蹭饭。
带着小豆丁们遛弯结束,也到了晚饭时间,为了欢迎这位事业有成的亲戚,老夏家特意杀了一头猪。
老夏家现在还健在的长辈是夏明月爷爷的亲哥,膝下枝繁叶茂,光是第四代子孙就有十几人,四代同堂,挤满了堂屋。
算起来夏明月虽然年纪小,但辈分大,有几个跟夏明月差不多大的孩子,辈分却是夏明月的侄子侄女。
一头猪,看起来多,但留下一些做明天的祭祀,晚上又吃了些,剩下的肉被每家分一分,就什么也不剩了。
夏明月虽然辈分大,但年纪摆在那,跟一群同龄的侄子侄女也玩得来。
但比起夏明月,夏启光这个大明星明显更受小辈的欢迎,年年如此。
聊了会天,夏明月觉得困了就回房睡了,她不认床,在陌生的环境也睡得十分安稳,不过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被一阵尿意憋醒。
农村的自建房每层楼都有一个厕所,不过是在房间外面,夏明月睡在二楼,她从厕所里出来,准备回房睡觉时,听到楼下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轻手轻脚下了半截楼梯,看到她奶奶举着三根清香朝祖宗位拜了拜:“老头子,我又回来看你了。”
三根清香升起袅袅青烟,夏奶奶拿出夏爷爷的照片轻轻擦拭后,摆好。
照片上的爷爷正值壮年,嘴角微扬,神色温和,似乎是在和夏奶奶温柔对视。
“时间过得很快,你也走了二十多年了,启光也有孩子了,我也算不负你临终前的嘱托,把启光平安拉扯大了。”
“小五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果你还在,肯定比我还宠她。”
“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启光,保佑小五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夏奶奶把三根清香插|进香炉,静静地看着夏爷爷的照片,笑了:“二十多年了,你一点也没老,反而是我,变成一个老太婆咯……”
夏明月站在楼梯上听了一会,然后转身轻轻走回房间,把空间留给夏奶奶。
再次醒来也没过多久,楼下已经热热闹闹地准备祭祀的东西。一楼的客厅弥漫着一股檀香,吃过早餐,夏启光捧着昨晚煮熟的猪头走在前方,夏六爷与夏奶奶跟在其后,身后是一群小辈杂乱无章跟着,一行三十几人浩浩荡荡往夏家祖坟走去。
夏家人丁兴旺,祖坟地里埋着两百多年来逝去的祖先,背山靠水,两步一坟,三步一碑,新的旧的,错落有序,壮观却又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