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急忙应声,“来了、客官稍等。”
少顷,从后厨端出去两大盘包子,冒着热气,放在桌上,“包子牛肉馅,牛新杀的,肉新鲜。”
“烫一壶酒。”
其中一个男人道。
北地男人粗矿,冷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朱璃脚下生风,转瞬端出一大盘子切片的熟肉和一壶烧酒。
“伙计,结账。”那厢已经吃完的一桌客人喊。
“来了,来了。”
朱璃放下酒肉,奔过去。
“小伙计……”
这边又有人喊。
伙计收了饭钱,又用救火的速度奔过去。
“玉奴。”
后厨妇人的声音喊小伙计。
小伙计忙得脚不沾地,饭馆里五六桌客人,一个伙计招呼,面面俱到,游刃有余。
慎王又夹起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望着窗外,入眼皑皑白雪,北地冬季漫长。
饭铺里酒后客人嗓门很高,喧嚣声中夹杂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娇小的身影来往穿梭。
朱璃的眼睛一直瞄着,看慎王徐临放下箸,遂拿过一个干净的铜盆,兑好热水,快步端到徐临跟前,徐临净手,朱璃把肩头搭着洁净的巾帛递给他,徐临擦着手,举止从容。
朱璃掀开门帘,把水泼在外面,天寒地冻,水泼出去很快结成冰。
徐临把两块铜板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门帘揭开,屋外雪没停歇。
徐临走出百十米,听见身后喊声;“殿下,请留步。”
徐临停住脚步,回头看饭铺小伙计追了出来。
朱璃腋下夹着一把油纸伞,小跑到徐临跟前,看见他肩头落一层雪花,翘起脚,伸手去拂。
徐临闪身,朱璃纤白的指尖停在半空中,抿唇一笑,收回手,没有丝毫尴尬,倒是徐临的表情微露不自然,淡淡的疏离。
朱璃把油纸伞塞在他怀里,“雪珠湿了衣裳,殿下拿着伞,过来时记着带来。”
徐临微微颔首,接过伞,雪光映着朱璃的眼眸,明净清澈,花季少女仿佛雪地里的寒梅,娇俏可人,
朱璃转身往回跑,跑到饭馆门口,回头看一眼,徐临还站在原地,雪飘飘扬扬地下着,街道屋檐铺着一层厚厚的洁白,徐临头顶肩头落了一层细雪,皑皑白雪中挺拔的身姿如霜雪覆盖的玉树琼枝,又似昆仑美玉,半旧的袍子难掩光华,
朱璃朝他扬扬手,转身进了门里。
后厨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喊,“玉奴,客人等着要结账,你跑哪去了?”
“来了,娘。”朱璃脆生生的答道。
中年妇人就是八年前在薛家村遇见朱璃的雇车妇人,带着与继母走失的五岁的小姑娘到七家堡。
妇人娘家姓述律,是回鹘人,夫家姓耶律,四年前随夫搬到上京开饭馆,夫妻分工,男人忙外头的采买力气活,婆娘在后厨忙活,前面招呼客人,全赖养女。
当年述律氏回娘家半路捡了小姑娘,带到七家堡,问小姑娘说不清楚舅父家住在哪里,男人耶律仆问遍了七家堡各家各户,都说没有这样一门亲戚。
小姑娘口中说丢下她的是继母,夫妻俩便猜测继母狠心,故意丢掉前房儿女,夫妻俩一合计,中年还没有子女,把小姑娘认作养女,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改名玉奴,充当饭馆跑堂的,为防酒醉之人的纠缠,平常女扮男装,少了许多麻烦。
小饭铺多亏养女,每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两夫妻供养女念了几天书,饭铺忙,述律氏又心疼银子钱,不叫养女念书,在饭铺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