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轩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星点酒水洒了出来。
“虽说做工落后了些,也不怕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笑话,却真真在在是沈王府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只给沈王妃戴的。”
原本就坐在老太太身边的柳纤纤看上去相当讶异,尽管已经尽力在维持面上的沉着,却还是有着掩盖不住的欣喜与害羞。
这只玉钗象征着什么,又是为何在老太太寿宴之日拿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邓婵笑着伸手推了推柳纤纤:“还不快谢过老太太啊,旁人有这个心还没这个福气呢。”
柳纤纤忙回过神来,先去看了眼身侧坐着的沈知轩,起身谢过了老太太。
“知轩,你也别闲着,来奶奶这儿。”
沈知轩的脸色一沉,没起身,只定定将钟氏看着。
“奶奶,孙儿……”
“嗳,奶奶知道你要说什么。陶滢那孩子才刚走了没多久,奶奶这么做的确是着急了些,可知轩啊,你也为奶奶这个将死之人着想着想啊,不怕在座的各位笑话,我老婆子这日子,是活一日少一日呐!”
钟氏流泪的时候,沈知轩再也没忍住,起了身子,来到奶奶身旁,用袖口替她拭泪。
“你爷爷走的太早,你父亲没多久也跟着去了,这沈王府就靠着奶奶一人撑着,奶奶那会儿连死的都有了,可奶奶不敢死啊,奶奶想着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奶奶不能抛下你们不管呐。”
老人家哭着将这些话诉出,令在场的客人们无不动容。
沈知轩的脸色愈发难看,单膝跪地,伸手一下一下抚在钟氏背上。
“奶奶,是孙儿不孝,未能将奶奶照顾周全,还恳请奶奶不要伤心。”
他本来就是不太会用言语表达的人,喜儿看的出来,沈知轩今儿是实实在在被牵动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她虽站的离他很远很远,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都也实实在在牵扯着她的这颗心,以至于她瞧见他单膝跪地,苍白着脸,紧皱着眉时,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泛泪。
她从第一日在屋里头见到他左肩上的箭伤就觉得难受,往后他公务缠身累得回来倒头就睡的时候,也就更别提她在那些夜里,悄悄为他落过多少次眼泪了。
喜儿低下头去抹泪的时候,也恰巧是沈知轩在人群里寻找她的时候。
钟氏清楚什么场合什么言行,既然氛围都已经渲染的差不多,也是时候该往下进行了。
“来,知轩。你亲手将这根钗子给纤纤戴上,奶奶不急着吃你们的喜酒,只叫你让奶奶放心,日后何时死,也就能安心地去了。”
“奶奶,您别这样说。”
“快给纤纤戴上!”
老人家不是没有老人家的道理,万事都为孙儿后代着想,钟氏作为整个沈王府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她有这个责任去教后代们延续香火。
她自打嫁进来,就是这么被嘱托的。
只是沈知轩不是提线木偶,任由着谁去牵扯,谁去操控,而就在他并未在人群里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抿着唇,愣是跪在地上,一动也没动。
当他发觉自己满脑子里全是“陶喜儿”“陶喜儿”“陶喜儿”的时候,他也会去想,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迷了眼,失了智。
以至于最敬重,最爱的奶奶的话,他也听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柳纤纤的玉钗是沈家世代传下来的,沈知轩送给喜儿的玉镯子,是他母亲的遗物。